更多的藤条从体內各处长出,尖端开出了一朵朵妖艷朵,殷红夺目。
“不,不要————”希寧听见了自己心中的悲泣。
看吧!这就是软弱的下场!你还在犹豫什么?
希寧猛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让自己瞬间清醒。
皮肉之伤,尚可治癒,倘若被心魔蒙昧灵智,失去自我本性,那又与死何异?
方一定心神,再定晴观察,才发现形势愈发不妙。
那些藤蔓已经缠到了脖颈处,如蛇般扭动著,幻境中看到的情景很快就要化作现实了。
蠢材!你真的想死吗?』心魔厉声嘶吼,“想想吧,那种死法多么不雅,
多么悽惨,多么狼狈————”
希寧冷冷地道:“左右是个死,我寧愿变成肥,也不想变成疯子!”
她的手臂被藤条紧紧缠住,但在右手指尖完全被束缚之前,她已完成了一个印:“畏怖,救护。”
眉心再度传来剧痛,意识一阵模糊,但救护印已经生效,她周身泛起乳白色光晕。
那些意图侵入她身躯的尖刺,被这光芒隔绝在外,仿佛活物一般愈发愤怒发狂。
越来越多的藤蔓从地底钻出,將她团团包裹住,像是缠成了一个粽子。
不远处的苍龙卫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泊泊流出的殷红液体附著在藤蔓身上,透出一股诡异的幽暗色泽。
云修看到这场景,不自觉地舔了舔乾燥的舌头。
“这么多高手的鲜血,一定能让儿开得更艷!”
此时苍龙卫已折损近半。
悍不畏死的苍龙卫依旧从四面八方赶来,往那道缠绕著龙形劲气的金色人影位置聚拢。
浓郁的黑色雾气依旧在剧烈翻腾著,浓烈的杀机集中在一点,使得那一片空间都犹如水中倒影般扭曲起来。
那金色人影飞快地动起来,如同一颗石子打起了水漂,沿途盪起一圈圈触目惊心的血色涟漪。
所过之处,留下一片尸山血海。
皇甫松已经无法再掩饰身形,大声喝令著,召集后方的武士补齐空位,一定不能给那可怕的恶魔留下调息的余地。
挥了那么多次剑,体力所剩不多了吧?
虽然那傢伙看上去气定神閒,但实际上是色厉內荏,一定已经濒临极限了!
哪怕是十阶“武圣”强者,也不可能完全不调息!
而我的苍龙卫,还有一半!
江晨身形一侧一移,从容闪过数柄毒刃的合击,在对方阵型空位未及补齐之前,双掌齐挥,幻化出漫天枫红,犹如万千飘零之叶,悽美中带著一股忧伤悲愁的诗意,萧萧杀杀,朝前方四人飘零而去。
那片片枫红,浸染萧瑟,也渗透了扭曲的空间,飘旋零落在那几个武士的胸前,看似轻盈无力,却穿过重重鲜血与铁甲的阻隔,准確地震碎了他们的心臟。
枫红色掌影被新鲜的血液染成艷丽的殷红之色,朝更远处堆叠而去,將七步內的十余个苍龙卫都笼罩进来。
“这是什么掌法?』
苍龙卫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却无一人能看出,那漫天飘落的掌影中哪处是虚、哪处为实,唯有硬著头皮,挥舞毒刃朝那漫天掌影斩去。
有一位名为“惊风”的高手,號称能一剑贯串百片树叶,可惜当那一片片枫叶洒过来的时候,依旧在他漆黑的盔甲上涂抹了一层淒艷的血红。
刀飞剑舞,肉与铁交响,艷红浓浆在翻涌的黑雾中进射纵横。
江晨穿过纷飞的血雨,如同一个血色漩涡卷向四周,所过之处必有生命终结,灵魂枯萎,肉身倒地。
他同样也在计算,倘若始终找不到调息的机会,体力的终点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皇甫松其实预估得没错,江晨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武圣体魄,真元做不到真正的生生不息,终究会陷入衰竭。
现在真元已经耗去了大半,而苍龙卫还剩五十。
以人命来堆死一个绝顶高手,原本是个切实可行的计划。
唯一的漏洞,是人数还不够多。
皇甫松没有算到的是,当苍龙卫的人数少於四十时,已经难以维持一个完整的阵型,而整体气势的衰弱,也让剩下的倖存者无法抵御江晨杀气带来的幻觉。
江晨挟裹著血色的漩涡,依旧往前疾冲。
站在他面前的武士已经被骇破了胆色,无法像之前那样悍不畏死,动作稍微一慢,枫红色光晕已经漫到了他们脸上,又如一阵秋风颳过,生命也隨之零落。
人数已不足三十。
冰冷的寒意侵蚀过厚厚的黑甲,渗透进每一个武士的身躯,令他们的手足都开始发僵。
江晨的体力已耗去了九成。
但结局也越来越没有悬念。
剩下的苍龙卫虽然在靠过来,却好像木偶一般,只剩下本能的动作,和麻木的眼神。
唯一的变数,是皇甫松。
“铁剑”皇甫松作为白露城四大名剑之一,倘若一直引而不发,盯住江晨的破绽,逼迫他无法调息,也有可能生生將他耗死。
身后传来的风声,让江晨暗舒一口气。
皇甫松按捺不住,抢先出手了。
他觉得江晨一定到了强弩之末,却没料到江晨的最终时刻,比他预估得要迟三息。
错误的判断,令皇甫松付出了性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