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按套路来的她
棋盘摆在了徐家厅里。
晏北坐在左手,徐鹤坐在右首,二人看着是对等的,实际上从头发丝到脚趾尖,压根就没有一处对等!
今日这位靖阳王,穿着倒不似那日在杜家那般华贵无比,光芒四射,但就这样一身日常袍服,裁剪得无懈可击,将他本来就高大挺拔的身材包裹的如同雕塑一般。
徐鹤哪怕身为男人,也不觉要多看两眼。
可看了以后更觉得光是坐在旁侧,就已然压力巨大。
更别说这位爷浑身冷飕飕,举棋落子,步步相逼。
若论棋艺,徐鹤也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便是与衙门里几位大学士对弈,落败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可文人下棋讲究的是筹谋,哪像他们武将这般横扫千军?
晏北攻势又凌厉,徐鹤还要分心,明显难以招架。
下了三局,只有第一局险胜一子,还不敢赢,迟疑之间就让对方抢去了先机。
原本还想着或许借着棋局施展几分风采,这倒好,杀了个片甲不留,窘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状元郎何必自谦?放开来杀!”晏北捏着棋子斜眼看过去,“你可是一甲进士,连我这个武夫都拿不下来,不应该呀。”
让他那天在杜家对月棠甩脸子!
大庭广众之下埋汰女人,什么东西?
皇帝平日看着还清醒,这用人方面可不怎么精明。
穆家能够养出个母仪天下的贤后,在养君临天下的天子方面,也还欠缺了一些。
徐鹤正无地自容,下人到门口来了,小心翼翼看了看屋里,然后弯下腰:“老爷,杜世子来了。不知出了何事,来得很急。”
徐鹤眉心一跳,立刻看向对面。
那日在侯府,晏北明明与那个恶女人相识,可他们却没有当场相认。事后那女人又还回到了状元府,并没有以靖阳王相识的身份公开露面,更加没有住进王府,可见不愿人知。
而从那女人对杜家的态度来看,恐怕这当中还有内情,总之他们应该是更加不想让杜家知道这层关系!
杜家和王府谁能让他死得更快点儿,徐鹤还是一清二楚的。
而眼下杜钰竟然上门来了,这要是撞见了,让前来会相好的的这位王爷露了马脚,他徐鹤还能在中书省——不,朝堂上还能找得到他这号人吗?
徐鹤越发浑身焦躁,似下一秒就成炮灰,立刻站起来:“就说我不在!”
晏北听到杜钰名字时也停顿下来,他自然知道此刻不能在杜家人面前露了行踪,让月棠被盯上,但他又想起前番月棠临走时说杜家背后之人对徐鹤有企图,想了想便把扇子一收,斜眼看过来:“你出去,看他来做什么?”
徐鹤愣:“王爷……”
晏北仍睨着他:“你是状元,应该知道怎么说话,不必本王教你了吧?”
这是敲打呀!
徐鹤额尖刺痒:“下官,明白!”
晏北收回目光:“去吧。”
徐鹤疾步赶往前厅。
晏北盖上茶碗,左手托着,右手负在身后,也朝前厅方向走去。
……
杜钰一大早就到了广安寺。
暗格里的罪证被晏北拿走后,杜明焕几乎调动了手上能掌握的全部人力,终于得到了沈黎今日一早要去广安寺上香,并且会在那里会见中书省官员的消息。
天没亮他就带人在寺中等待,半途盯梢的人说沈黎已快到达,他便立刻让人隐入禅房埋伏。
就连沈黎今日带了多少人随行,他都已摸查得清清楚楚。
原是十拿九稳之事,只要把沈黎此番猫腻探听到手就行了,没想到半路又出了岔子!
那几个办事素来靠谱的护卫竟然被人看破了行藏!
而且还被人指出了来路!
杜钰眼看着他们被一涌而上的沈家护卫拿下,只觉手脚冰凉,打从杜家掌权以来他借着皇城司行事无往不利,何曾遭受过如近期这般背运的时刻?
人已经被抓住了,接下来沈家必然会找上他爹,那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杜家该怎么办?
眼见着与沈黎暗会的中书省官员趁乱飞快出了寺门,他立刻纵马跟上,靠近后认出了身份,旋即就掉头来了徐家。
进门看到匆忙迎出来的徐鹤,他也不说二话:“中书省礼部司的胡尉,你认识吗?”
徐鹤一身神经都让晏北那句话给提溜起来了,原本他还在琢磨他靖阳王身为杜家的表弟,在杜家与月棠之间到底会朝哪边摇摆?
这个举动一出,已明摆着也是在留意杜家了。
他和那恶女人是一边的!
明白了这一点,徐鹤哪里还敢有半点懈怠?
又哪里还会分不清楚摆在眼前的哪一条才是明路?
如果权势能够左右自己的一切,那最大的权势不就正在他的后方吗?
只要牢牢地跟紧靖阳王,杜家算什么?
他沉下心来应对:“不算熟,但认得。他是礼部司属下郎中。只记得掌管着宗人府部分事务。”
杜钰点头:“你有中书省衙门的出入铜符,即刻带我进去一趟!”
这是徐鹤接触杜家以来,杜家第一次向他提及这等核心要事。
听到这里他心下警惕:“世子突然去那里做甚?”
“据线报,胡尉与个重案有关,趁今日休沐,我去查查他。”
这真是骗小孩子的话了!
但徐鹤焉能与他纠缠?
再说他行色匆匆,突然要去中书省背后必有大事,靖阳王还在他的宅子里,这又岂是他可以抉择为不为之的?
他屏息片刻,说道:“那出入铜符平日也用不着,记不起放哪儿了,我去找找。”
说完也不等杜钰反应,自行就转身入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