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风时安惊诧之间,却见长近千丈,其真身之广阔,比起山峦都毫不逊色,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鱼龙妖尊,其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涸下去,在它鳞片之间生长的草木青藤则是疯狂生长,远而望之,仿佛一座脆嫩的藤山悬於天地之间。
“不!”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已为妖尊,至少可以再叱吒风云千年的抚河君,就再也看不见身影了,其气息也在风时安的感知中彻底消失。
在此过程中,没有一滴血落下,可在某种程度上,这却比杀得尸山血海,天崩地裂,更加骇人。
轰隆隆~
被鱼龙妖尊掀上天穹的抚河匹练溃散,当真如天河决堤一样,暴雨倾盆之下,山洪转瞬间爆发,一时之间,抚河两岸,不知有多少生灵,被冲入河道中。
因为这变化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了寻常生灵根本来不及反应,然后就被捲入到这无妄之灾之中,只能竭尽全力地挣扎,依旧苟命。
“唉!”
举手投足间,便轻易夺了一位妖尊性命的药尊者,此刻看著下方山河涂炭之景,却是面露悲悯之色,轻嘆一声。
在空中逐渐呈现正圆的青藤木球轰然炸开,化作一道道青木神光,如雨般落下,转瞬之间便是万物生春,不知有多少妖灵之气爆发。
“帝流浆!”
望著眼前青光如雨,山河万物,草木性灵纷纷成妖的一幕,风时安想到了天地对万物生灵的恩典。
那是天地大道演化而成的恩泽,可眼前这场青雨,却是以一位妖尊的生命精元为代价,称得上,一鱼落,万妖生。
“让殿下见笑了,老夫也就只有这等粗鄙手段!”
因抚河之水落下而形成的山洪水灾依旧在持续,可在捲入其中的生灵,却在青雨的滋养之下,纷纷成妖,轻易便挣脱了水流的裹挟。
“灵尊,您这手段著实令我嘆为观止,惊为天人了,不知我何时何日才有您这等神通!”
风时安由衷嘆道。
“只要殿下愿意,不过是早晚之事,何必急切!”
青玉落尽,天光渐盛,可空中却好似有一道日轮升起,却是藤球化开之后,露出其內有一道光灼灼的圆润之物,其中似有一道鱼龙之影翻腾。
“这是……”
风时安见状,神情一动,大妖便可主动修神魂精魄了,妖尊的魂魄,自然也是非同凡响的,若是落入冥土之中,未尝不可卷土再来。
“殿下可要尝尝?”
见风时安盯著,药灵尊询问了一声。
“不了。”
见风时安推脱,药灵尊也不勉强,张口一吸,那青光灼灼之物顿时落入到他的口中,隨后,在他头顶之上的小树上,又伸出了一枚绿叶,隱约间,有一道鱼龙之影浮现。
风时安旁观这一幕,静默无言,看向身旁这位药灵尊的神情,已与先前完全不同,没想到老尊者不显山不露水,出手却是如此骇人。
“几位可是看够了?可是对老夫的手段有异议?”
吞了鱼龙內丹的灵尊,又看向虚冥中的一处,在他的目光之下,几名面色皆有不同的玉冠道人显现出身影。
“道友当真好神通,我等岂会有异议!”
“没有便好,诸位既然看够了,便请回报,老夫年老体衰,就不便招待了。”
“道友也是天生地养的精灵,这等神通,实在是有伤天和,若是用的多了,可是有损天眷。”
也不愿与之纠缠,可是临行之前一位道人却也是不阴不阳,看似好心地劝诫了一句。
“老夫从不修功德,亦不盼天眷,就不劳诸位费心了。”
药灵尊拄著拐杖向前一步,那几名道人见状皆是面色骤变,转瞬间便没了身影。
“灵尊。”
俯瞰下方纵然一片狼藉,却是几无伤亡的山川大地,风时安看向嘴上宣称不修功德的灵尊,不禁生出几分敬意。
这位灵尊的確不修功德,而这救助山间万灵之举动,不过是全凭他自身心意而已,可也正是如此,才会有天眷功德,斤斤计较之辈,刚刚又怎会救苦救难?那可是一位妖尊的血气精元。
“殿下,那几名道人实在是狡诈,刚刚那几位不过是法身而已,老夫便是收拾了,也无甚大用,殿下只能以自身与之斡旋了,不过,料想经过此遭,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动作。”
“这是自然,灵尊您这一遭,定能断这些道人的念想。”
“此事倘若较真起来,这元阳宗也是有些冤枉了,他们的布局可比那老龟早多了,可惜,算计再多又有何用?”
药灵尊不经意之间道出一则消息,风时安闻言也是心中一动。
在他入主了鄱阳龙宫之后,这人族道统却还是在暗地里搅风搅雨,怎么看都有些不明智,可细想一下,若是他们已经在此地布局了许久呢?这换谁不折腾一下?这谁会甘心?
倘若没有他横插一手,鄱阳老龙陨落之后,其麾下一位水君渡劫晋升,那么接掌鄱阳龙宫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可现在么,自然是一切成空。
“老尊者,您且去往我的水府坐一坐吧?”
虽然已经將臥榻之地的心头大患给解决掉了,但风时安自然不会如此简单的就將这位尊者给送回去,说什么都要留他一段时间。
“也好,那老夫就嘮叨几日了。”
药灵尊也不拒绝,在风时安相邀之下便前往了鄱阳龙宫,只不过在入宫之前,这位灵尊却是定住了脚步,不再向前,在风时安诧异的目光中,点评了一句,
“此地未免太过贫瘠,还是得种些什么,老夫正好带了几株元榕种子,便种在此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