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塔不动声色地放下相机,转身时换上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
站在他面前的是位典型的东方美人,没有西方女性棱角分明的轮廓,取而代之的是如画般柔和的线条,杏仁状的眼角微微下垂,小巧的鼻梁下是两片薄薄的嘴唇。她身着黑色连衣裙,黑发垂至肩头。
贝塔迅速完成评估:约165cm的净身高,5cm的细跟高跟鞋,体重不超过55kg,体态轻盈。这种纤细的骨架结构,在西方女性中极为罕见,带着种令他陌生的东方韵味。
贝塔的手指在相机开关上轻轻一按,镜头无声收回。他切换成艺术品鉴赏家的姿态:“四种截然不同的笔触,四种风格迥异的技法,出现在一幅作品里。”
他微微侧首:“恕我冒昧,您是?”
女人伸出纤细的手,腕间的翡翠手链随着动作轻轻碰撞:“阮文,这个画展的创作者。”
贝塔礼节性地握住那只手,指腹触到一层薄茧,画家常年执笔的痕迹。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这张脸:标准的鹅蛋脸上,点缀着东方美人特有的内敛风情,在这个看脸的时代,才华与美貌兼备的艺术家总是更容易获得追捧。
贝塔取出一张烫金名片,递上:“霍克,艺术品收藏顾问。专为客户寻觅那些与众不同的作品。”
他的指尖在名片边缘停顿,确保对方注意到上面凸印的苏富比认证标志。
“霍克先生。”阮文接过名片,翡翠手链在腕间轻轻晃动。她的目光在烫金字体上短暂停留。
贝塔的视线转向那幅黑白油画:“整场展览都是您的真迹,唯独这幅”
他摇了摇头:“您的画作里有灵魂在跳舞,而画下这副‘四季’的那位画家,大概是个复印机精灵。”
“啪、啪、啪——”
三声克制的掌声从侧后方传来。
阮文和贝塔同时转头,一位约莫五十出头的亚裔男士缓步走近。他梳着背头,灰白的鬓角修剪得整整齐齐,身上那套萨维尔定制的三件套西装,透着老派英国绅士的考究。
“霍克先生慧眼如炬。”男人开口时,牛津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赞赏:“四种流派,四种技法,生硬地拼接在一起。这些线条确实像被扫描仪复制出来的,连油彩的厚度都计算得过于准确。与其叫《四季》,不如改名叫《激光打印机测试页》更贴切。”
阮文的指尖在翡翠手链上摩挲,脸上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眼底的温度明显冷了几分。
贝塔转向这位男士:“您是?”
“吴复生。”男人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象牙白名片:“和您一样,靠鉴赏艺术糊口。”
贝塔接过名片,转向黑白画作:“这位画家应该考虑转行。”
阮文和吴复生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等待下文。
“如此精准的复制技艺,要是用在印制假钞上,怕是连美联储都分不出真假。”
吴复生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又恢复那种老派绅士的从容:“霍克先生果然.独具慧眼。”
阮文的柳叶眉紧紧蹙起。
贝塔的余光捕捉到周围几位参观者探究的目光,在这种场合引起注意就等于麻烦。
他指向画作标签:“阮文小姐,800美元买下这幅《四季》的话,能否引荐作者?”
这个数字在他眼里不算钱,即便买回去当柴烧,也比此刻陷入围观强上百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