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围堰,他猜都猜得到以自家老叔的智力水平,不可能在土木工程上有任何突破,忽悠自家叔伯兄弟去给东圩港中学平整操场就是极限。
等司马聪说完大概的情况,张教练就知道事情已经变了质,自家老叔不再是张正东,而是“张正东同志”。
张正东当然是属于张正东自己,但“张正东同志”,那是属于大家的,是属于群众的,怎么可以让陈庄镇一家享用呢?
大家一起用用,这才合理嘛。
不过事情的逻辑性还是经得起更上面的人来查的,因为这个砂石厂的规模不大,基本上就是满足丰邑县本地的黄沙需求。
只不过张大安用脚后跟去想,都知道肯定会坏事儿。
“国土”,不管是山林水泽,别说沙子石头了,哪怕是一草一木,只要一样出利润,那必然是一窝蜂。
合法的非法的一起上,然后一地鸡毛。
张大安于是重新联系上张叔叔,郑重地提醒道:“这个公私合营的建筑材料公司,确实可以开下去。当然也是不得不开,已经上马开工了,再想关门,倒也没有那么容易。不过呢,阿叔,有件事情你必须严格注意,一定要注意,千万要注意。”
“啥事情?”
见好大侄儿说得如此严重,张叔叔也是虎躯一震,当时就慌了,别人吓唬他,他只当放屁;这个天下第一聪明的侄儿说明天彗星撞地球,他也要想着带着老婆找个地洞躲一躲。
“建筑材料这种生意,只要起了头,那么非法盗采必定兴起。基本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肯定是丰邑县当地的大户。人多势众在县乡里面是可以‘法不责众’的,那对于一把手来说,过几年拍拍屁股走人就好,麻烦的事情留给别人来解决。到了发生不可挽回事故的时候,回过头来算总账,是你算到你头上的阿叔。”
“那……啥意思?”
“你‘抓赌队’现在有多少人?”
“没有多少人的,都是工友,还有本地老乡。十七八人吧,都是下班轮休主动巡逻,互相监督。”
“人数扩一扩,我再让唐剑秋带二十个人过去。”
“不会想的太严重了?”
“你跟我犟啥?苗头起来,不管是谁盗采,不管是什么理由,不管有多困难,没有人就往死里打;有人就送派出所!”
“噢……好,好!”
“你现在‘抓赌队’的人,可以挑学校里成绩比较好的小孩家长,跟他们讲,只要成绩保持住,就说我说的,免费升到新东圩港中学。初中包到高中。”
“会不会有点浪费啊?我感觉本地人只要有盼头,不需要吹牛逼画饼的。”
“听你口气还晓得帮忙节约成本?”
“那你今年‘状元陪读班’都十万块一个人了,等现在这帮小猢狲念初中高中,六七八年之后了!说不定一个人要收二十万呢?二十万,十个人就两百万了……”
“……”
一时间,张大安不知道是该夸自家老叔会省钱还是会过日子,这小脑袋瓜子偶尔运转起来的时候,小算盘隔着手机都能听见噼里啪啦。
最终张叔叔还是老实了,自家侄儿说啥就是啥。
事情告一段落,但也没那么完美,丰邑县求来的建筑材料公司,本来是市县共建、公私合营。
可随着张叔叔带着“抓赌队”去抓“盗采国土资源”的团伙时,事情就不是丰邑县能够控制的。
县里面一帮人直接跺脚,你说这群苦哈哈就不能忍上几个月吗?
你但凡明年再组织人手买设备去挖沙呢?
现在市里来学习“张正东同志”的人都还没走呢,你就兄弟们抄家伙,这合适吗?
于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鉴于“张正东同志”在经营管理江口省沙洲教育投资公司时的宝贵经验,组织上慎重考虑了一下,新成立的丰邑县大沙河采沙场及丰邑县建筑材料公司,由“张正东同志”暂代场长、总经理。
这事儿如果在彭城市这一层,那还有回转的余地,但是现在不行,谁都不能给组织抹黑,所以组织经研究决定,慎重考虑,几经考察,才要让“张正东同志”再加加担子。
很合理吧?
那天,张叔叔带着人跟当地盗采的老乡见面就干上了,摆开阵势就是全武行,只不过张叔叔这边当过兵的为主,而且来的时候就安全帽啥的一应俱全,大衣里头全是“板甲”,十分钟“全歼”盗采团伙,然后解送派出所。
第二天吃狗肉庆祝一下,这秋冬时节,吃点儿狗肉补补怎么了?
挺着大肚子的李佳雯李老师,则是帮忙给丈夫倒酒,然后就等来了这个奇怪的任命。
“不是?我?”
张叔叔一脸迷惑,他这辈子就没干过采砂这个行当,他连业务都不熟悉,还当总经理?
再说了,他现在还是教育投资公司的副总经理呢,这个副总经理都没当明白,正的能行吗?
组织上说了,这就是个“草台班子”,你先管起来,毕竟“张安希望小学”的项目工地,你也一直在盯着嘛。
一群羊是赶,两群羊是放,能者多劳,合情合理。
张叔叔还是不乐意,我在沙洲市,级别可是比丰邑县要高的。
来的几个人也是一脸懵逼:你一个这么优秀的干部,居然公开向组织要求提升级别,你简直是一片公心!
可以级别高!
不过需要“张正东同志”先把担子挑起来,工作成绩做出来,那什么事情都是水到渠成的嘛。
这一块张叔叔倒是无所叼谓,他这一生,如履平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