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是些文苦文累的体力活。
神一魁的人稍有怨言或者动作慢了点,立刻就会招来吴、范二人手下兵丁的呵斥、打骂。
甚至还会剋扣他们的粮,故意不给他们饭吃。
散布谣言,兵威压境,再加上日復一日、变本加厉的刁难和羞辱.....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可把神一魁和他手下的將士们折腾的够呛。
他们也明白了,什么叫寄人篱下,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在寧塞这个地方,降卒们感觉自己就像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处处受排挤,时时受刁难,根本没有半点尊严和活路。
再结合之前茹成名的惨死和挥之不去的谣言,降卒们越来越相信:
这一切,就是朝廷要將他们彻底剿灭的前奏!
恐惧和绝望,如同瘟疫般在神一魁的营地里蔓延。
终於,有人忍不住了。
一天夜里,神一魁的中军大帐內,灯火摇曳。
神一魁的心腹部將张孟金、黄友才等人,面色凝重地聚集在一起。
“渠帅!反了吧!”
张孟金看著神一魁,无比激动“不能再忍了!再忍下去,咱们都得死!”
“那姓贺的、姓吴的、姓范的,还有杨鹤老儿,他们蛇鼠一窝,就没一个好东西!”
“他们根本就没想给咱们活路!”
“自从杀了茹大哥那天起,这帮狗官就在盘算著,怎么把咱们赶尽杀绝了!”
黄友才也跟著上前一步,附和道:
“是啊渠帅!外面谣言满天飞,城外官兵天天操练,吴弘器他们又天天找茬,剋扣咱们的粮餉。”
“这分明是想把咱们饿死!”
“咱们反了吧!趁著现在弟兄们还有一口气,杀出去!跟他们拼了!
“总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黄有才话音刚落,周围全是赞同声。
“反了吧渠帅!”
“跟他们拼了!”
大帐里,群情激愤,所有的把总们都主张立刻起兵,趁夜杀出去。
然而,坐在主位上的神一魁,却是脸色变幻不定,眉头紧锁,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反?谈何容易!
他们现在缺粮少械,人心惶惶,而且外面是数倍於己的官军。
一旦反了,能有多少胜算?
最终,他长嘆一口气,疲惫地摇了摇头:
“再...再等等吧...,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神一魁还抱著最后一丝幻想,或者说,他已经被巨大的压力彻底压垮,失去了拔刀反抗的勇气还等?
难道要等到大家的脑袋,都被掛在城墙上吗?
下方的张孟金和黄友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失望和决绝。
他们知道,不能再指望神一魁了,他已经被嚇破了胆。
再等下去,大家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不再犹豫,暗中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发难:
“渠帅!得罪了!”
几个早已准备好的亲兵一拥而上,趁著神一魁不备,將他死死按住。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卫队呢!我的卫队呢!”
神一魁又惊又怒,奋力挣扎,试图招来自己的亲卫。
可现在的他,早已没了威信,眾叛亲离。
张孟金红著眼睛说道:
“渠帅,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著弟兄们,全死在这里。”
“你不敢反,我们替你反!”
说罢,张孟金和黄友才不再犹豫,立刻拔出腰刀,衝出大帐。
他们朝著外面早已聚集起来、同样处在爆发边缘的士卒们,厉声高呼道:
“弟兄们,朝廷言而无信,要把咱们赶尽杀绝!”
“跟我一起杀出去!反了!”
早已被恐惧和愤怒縈绕的营地,瞬间响应。
黄友才的心腹们迅速行动起来,控制营门,砍死了少数几个试图反抗的士兵。
整个兵变过程,迅速而果断。
当天夜里,三更时分。
神一魁的驻地突然喊杀声震天,火光冲天。
张孟金、黄友才等人,挟持著被五大绑的神一魁,率领一千多名被逼上绝路的士卒,朝著驻地外的贺人龙所部发起了衝锋。
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洪承畴的行辕。
“报!抚台大人!”
“神...神一魁反了!正带著人衝击寨门!”
洪承畴闻报,大喜过望:
“好!”
“反的好!”
他立刻下令:
“传令吴弘器!要他立刻调兵,支援贺人龙,阻击神一魁!”
“给本抚打得激烈一些,但记住了,一定要把他们放跑!”
“是!”
就这样,洪承畴成功的逼反了神一魁所部,並且还让人把消息带给了杨鹤。
可怜的神一魁,被洪承畴玩弄於鼓掌之中。
他大概到死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被逼到这个境地的。
就在他被部下裹挟著重新造反,衝出包围圈的那一刻,
神一魁的脑子里,想的还是派人去洪承畴那里,向他稟报兵变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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