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但像鬼。”
他喉咙乾涩地咳了几声,艰难开口。
“那怪物……死了吗?”
“不能算死,只是封印了它的意识。”
殷魘凝视他,“你扎的那一针,刺中了它的魂源,算是打断了它彻底甦醒的过程。但它不会消亡。”
“那你为什么带我走?你明明有机会独活。”
殷魘转过头看著远方的天际,良久才道。
“你当初那一跃,不是为了活,是为了终结它。”
“我见过很多人面对绝境时求生的样子,唯独你……是拼死把绝境扛下,然后给別人留活路的人。”
“我不想欠你命,但我欠的,是这种心。”
叶晨没再说话,只是勉强扬起嘴角,笑了笑。
天光洒落,穿过他们身后的山口,洒在青石与枯木之间。
“別说话了,先疗伤。”
殷魘將叶晨安置在一块乾净的石岩上,从怀中取出几枚暗蓝色的丹药塞进他嘴里,又撕开自己衣角,细细帮他包扎手臂上几处还在渗血的伤口。
她动作不算温柔,却小心。
叶晨吞下丹药,嗓子发涩,咽得艰难,还是咬牙咽下。他闭上眼调整呼吸,体內灵力紊乱,经脉几处都隱隱裂开,光靠外药根本不够,必须儘快找个灵气浓郁之地闭关养伤,否则哪怕活著出去了,也废了半条命。
殷魘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扶著他起来,望了望四周:“这地形……像是归墟外环边缘。我们要找一个入口,回主路。”
叶晨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但浓云如幕,四面山林深幽,根本看不出具体方向。他皱眉,压著心头的虚弱问:“你身上有没有能定位方向的物件?”
殷魘迟疑片刻,从靴子里抽出一片碎玉残纹。
“这是我从族中逃出时偷带的渊图玉页,能隱约感应归墟各地势结构,但只剩下一角,只能大致辨出北西方向。”
叶晨点点头,扶著身边的枯木勉强起身。
“北西……那就是西荒断岭方向。传说那里有一座灵池,是古修士遗留下来的禁地。”
“但凡有一丝希望,都得走。”
殷魘没多言,架起他往西荒断岭走去。
一路上山林苍莽,空气中仍瀰漫著一丝未散尽的诡异死意,哪怕是阳光照著,都似乎有点寒意渗骨。
两人避开几处灵兽巢穴,一路跋涉至天近黄昏,前方终於隱约看到一块嶙峋断崖,崖下雾气升腾,绿意幽幽。
那正是断岭边缘。
站在崖顶俯瞰,雾气中隱约可见一片碧色水潭,中央一棵老树苍劲遒拔,枝杈如龙盘虎踞,枝干上流淌著淡淡灵光。
殷魘瞳孔一缩。
“就是那了。那株老木是封灵古榆,周遭必是养灵圣地。”
她正准备带著叶晨下去,却听叶晨低声道:“等等。”
“有人。”
她立刻收声,躲入身侧山石背后,眯眼朝雾中观察。
果然,不远处水潭边上正盘坐著几道身影。
最中央那人披著灰袍,背后插著一柄残刀,周身散发著极其狂暴的炼体波动,肉身之力几乎破体而出。他正闭目修炼,脚边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还在微微抽搐,看上去像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叶晨低声道:“那是本地原住?怎么一副吃人的样子?”
殷魘蹙眉观察:“衣著粗陋,不识灵术,完全靠肉体搏杀,看样子不是来自正统宗门的人。”
“倒像是……土著蛮修。”
就在这时,那灰袍人忽然睁开眼,仿佛感应到了他们的气息,猛地站起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獠牙。
“来得正好……又有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