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音朝他福了福身:“愿闻其详。”
夜七笑笑,问道:“要不,你把这家奴卖给我得了,我有的是稀奇古怪的毒,短时间內他学不会控蛊,也死不了。”
江元音秀眉微蹙,戳破道:“您要拿阿粟试毒?”
夜七不否认,直言道:“他体內这蛊王能吞噬百毒,简直是天生的试毒圣体,反正他能不能学会控蛊驭蛊还说不准,但若是有朝一日,我能研製出毒死这蛊王的毒,不也是救他一命?”
阿粟眼巴巴地望著江元音,屏息等著她的回答,却不言语拒绝阻拦。
就像一只任人买卖的大狗。
江元音摇头,坚决道:“不卖。”
夜七不放弃地爭取道:“我看你一家子都挺招人恨的,不时会有仇家找上门吧?你把这家奴给我当试毒罐子,我可以给你一些我研製的独门秘毒,下回有仇家找上门来时,你不会武功也能对付得了,自保足矣。”
“夜七先生的独门秘毒,定是重金难求,多谢先生好意,但我绝不会拿阿粟来换,”江元音说完哄夜七的场面话,方才重声表態道:“让阿粟为我叔父试药是迫不得已,我已经愧疚不忍,很是感激。”
她直直地望著夜七,道:“先生,阿粟是活生生的人,他有名字,不是什么试毒罐子。”
她上辈子就被李承燁当做试毒工具,是何滋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自己受了风雨,没想让无辜的人一起淋雨。
“行行行,人人人,我把他当人,”夜七屡遭拒绝,语气自然就不好了,脑子一转,又萌生了新的想法,问道:“那我收他为徒怎么样?”
有些话差点脱口而出,但江元音还是凭藉理智將其压了下去,只能在心中腹誹。
收个徒弟就是为了拿来试毒?
果然当初班若將你从乱葬岗捡回去,就是为了试毒吧?!
江元音不够李霽洒脱,她承认自己“有求於人”,这样恶毒戳心窝子的话她说不出口。
她不住调整呼吸,才神色如常地回道:“这得看阿粟愿不愿意,您不是要收我为徒,不必问我,我作不了主。”
夜七耐心告罄,不耐摆手,示意她离开。
江元音对夜七的想法难以苟同,但对其品性还是没有质疑的。
他虽说话不好听,但是做什么就说什么,不会背著来的,如同他给李霽研製延缓毒发的药,是为了几罈子曲云溪酿的酒。
只有交易达成,他才会有后续的行动。
她既已拒绝了將阿粟当做物品来买卖,他是不会擅自拿阿粟来试毒的。
是以,她放心离开。
屋內只剩下夜七与阿粟。
静謐的房间里,唯有夜七捯弄药材的动静。
片刻后,他心有不甘地停下手中的活,望向阿粟,开口道:“阿苏?”
近几日习惯了被“誒、餵”甚至“家奴”来指代称呼的阿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夜七是不是在叫自己,抬手指了指自己,迷茫问道:“先生在唤我?”
“不然?”夜七没好气:“这屋子里还有別人?”
阿粟“哦”了声:“先生,我叫阿粟,粟米的『粟』,不叫阿苏。”
夜七有些烦,语速都急躁了些:“那你要不要当我徒弟?”
阿粟摇头:“不要。”
“为何不要?”接连受挫,夜七不淡定起来,甚至升腾起一股莫名的胜负欲,“当我徒弟有何不好?我还没收过徒弟,你认我当师父,你是我唯一的徒弟,而你家夫人又不缺人伺候,她身边有一堆奴僕吧?”
“而且你去了苗疆,人也不一定肯教你控蛊驭蛊,就算教了,你学不会也是白搭。”
“但你要做了我徒弟可就不一样了,就算你学不会製毒,我也不嫌弃你,而且有我活著一天,就不会让你死。”
“怎么样?当我徒弟是不是稳赚不赔?”
阿粟低头,遮住满眼的失落。
他不笨,他知道夜七是什么意思。
他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学会製毒,不过是因为只是想拿他试毒罢了。
收他为徒不过是个幌子。
夜七盯著阿粟的脑袋等了半天,不见他出声,嘀咕了一句“爱当不当”,便接著捣鼓手中的药材去了。
半晌后,阿粟忽然开口:“夜七先生。”
夜七置若罔闻。
“我帮您试毒。”
夜七这才有了反应,如愿以偿地舒心一笑,回头看他:“想拜我为师?”
阿粟依旧摇头:“按照夜七先生之前同夫人说的,我帮您试毒,您將那些可以防身自保的秘製毒药,给我家夫人,行不行?”
夜七微怔,隨即真情实感地再次感慨道:“她是真有本事。”
除了短时间內能集齐所有药材,身边的人个个对她死心塌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