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0章 不同
其实这边的人也不多,不过大家神態跟神色都挺正常的,就是一个个都比较紧绷,神色匆匆的,没作过多的停留。
如此寧夏也才消去退回小院的想法。她还以为自己又中了什么人的算计,被骗了出来。
不过外边人可真够少的。寧夏穿过住宿区来到了百技峰的中心区,这儿一向人都比较多,今日见竟不如往日十分之一的热闹。
大部分小商贩都没出摊,很多非必要的商铺也都是大门紧闭,路上行人寥寥,行色匆匆,竟显出几分淒清来。
这就是现在的五华派,儘管都只是暂时的,但也足让五华派门人都生出一股子巨大的落差感来。
区区魔种,竟闹得他们五华派上下鸡犬不寧,魔门这次当真是干了一回顶厉害的事儿。这次是他们自恃高傲,没有管束好底下的弟子,也不懂得防微杜渐,所以这回输得这么厉害。
不过也好,早发现也好过晚发现,以损止损。总归比归一门那样无可挽回的惨剧也好得多,在这上边他们还是幸运的。
可某些被这场人祸主动或被动殃及的可怜人却依旧是是不幸的,躲不开悲剧的摆尾,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他们失却亲人的痛楚大概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弥补。
修真界当真是个龙潭虎穴,一进其中终身都不得解困。
那么她呢?寧夏身在其中,歷经磨难地挣扎著,是如她所期盼著的有一日会成为盘踞其中的捕食者,还是会成为其中被撕吞得骨头都不剩的肉鸡?这些她也无从得知,更无法预测。
想到这里,走过一路艰险至今仍能在这片天际下喘息,寧夏竟无一丝死里逃生的快意感,只觉得有些发冷,很冷,某种沉重的压力沉沉的压在她的心上,叫她有些难以呼吸。
她深吸一口气,忍不住也快步往前走,融入到人群当中,化作与一眾庸庸碌碌无异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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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寧夏从没有真正进入过水秀峰,自她进入修真界以来。
很奇怪不是么?明明同归属於一个宗门,同属主峰,也是宗门內女弟子含量最高的山头,寧夏身为女修竟一次都没有来过,也不曾对於这个地方有过一丝一毫的兴趣。
说实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纵观她的前生,她其实並不是一个喜欢混在男生堆里的人。在她上一个並不算短也不算长的人生里,她有过相伴十多年的闺蜜,也有十分交好的女性朋友,甚至在她並不顺畅的工作生涯里也有过或长或短的职场朋友。她从不觉得觉得自己跟女孩子们相处有什么困难相反,从前寧夏的那些朋友都说她是那种很很可靠很暖心的知心大姐姐。
所以即便修真界並不是她上辈子所生活的那种常规社会按说也不应该有什么不同才对。
可这个世界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呢?不单单是力量体系的差异,而是意识跟文化的差异,而正是这种差异让寧夏与修界大部分女子都隔绝开来,让她难以融入其中。
曾经那个生活在大牛村的寧夏,如果没有修真的话,眼下她大抵已经嫁了人生了孩子过上了种几亩田的日子。
或许她因为曾经所受的教育也不一定会选择出嫁过普通的日子。然而生活在这样一个以封建社会为底色女子大多为男子附庸的世界,不论寧夏是想乔装打扮混入其中寻求一番大事业,或是不避讳女子身份自立户更生,亦或是过上不受拘束的流浪生活……她大概也都逃不过男女身份与地位差异的问题。
再世为人,寧夏想得很开,也很是想不开。
她曾经也想要认命,想著到了年纪等双亲给她物色一名条件人品不错的男子成婚,在这个世界经营自己的小家庭。因此她也想过融入到村里那些女孩子当中,学著跟她们一样,相互分享些琐碎小事,学会享受生活的点滴快乐。
可真正见识过星空璀璨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就愿意甘於井底那片零零星星,儘管这两者同样也都是天空的一部分,有著一样的美丽。
寧夏也不是在否认別人的生活方式和思维。她始终相信不同的人有著不同人生,只要是自己所选择所期盼所珍惜的便也不会留下遗憾。
可问题就在她不愿意自己做这样的选择,因为她曾经生活在一个那样高度富足人人自强自立平等的社会,她也实在无法容许自己困囿於这样方寸之间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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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犹豫应该找个机会做生意开启种田文流,还是找点別的什么不一样的路子脱离现在的困境,寧夏忽然发现这个世界貌似可以修仙,立马就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可当进入修真界,寧夏却又发现修真界中男女之间的位置確实比之凡俗世界平衡了许多,也大多是如她意料之中地以实力为尊不分男女,然则仍然存有许许多多阴暗晦涩之处。
得到了命运的钥匙,有很多女子走了出来,她们开始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可以不依靠任何人便可自由生活於此界。在这里人人都以修为论,可以不以性別论,只要足够努力,哪怕资质不够也能够走出自己的路。
可某种源自於凡俗世界根深蒂固的不平等意识仍旧影响著修真界。儘管拥有了与男子相差无几的修炼资源和出头机会,可很多女子也依旧无法走出意识到囚笼。
哪怕她们不必再被逼著被社会推著仓促嫁给某一个人也不用困於內宅天地相夫教子,她们的思维仍旧停留在过往那个俗世,不但不思自由解脱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反而在修真界给自己也套上如同俗世那头一样的枷锁。
她们將自己困住了,將自己越削越弱却全然没有意识到,反而还为自己在划下的圈中显得越发突出而沾沾自喜——就是不肯去看外头更好更加广阔的世界。她们明明可以有著更好的未来,却非要將自己困成井底蛙水中月,又是图啥呢?
而在寧夏看来,水秀峰便是这样一个很典型的例子。所以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对这座山峰本能地抗拒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