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徐祖,眼神里儘是不知所措。
徐祖被商黎这么一问,还真有些猝不及防。
他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笑意,长嘆一声,“你小子还真是———”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瞒著你们了。”
“的確,为师没几年好活了。”
带著玩笑的语气说出来,却让师兄弟二人如坠冰窟。
“五年,为师现在这个情况,最多只能坚持五年。”徐祖站起身,
“所以,才有了第三条路。”
“老师,您还是炼化神性吧。”商黎这时猛然开口道,“我相信只要炼化神性,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卫况心头一跳,想要反驳却发现口中儘是苦涩,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面是老师的养育之恩,另一方面又是天下为公的理念。
两种声音在脑海中激烈碰撞,怎么也分不出胜负。
徐祖似是看出了卫况的纠结,拍了拍卫况的肩膀,“况儿,你想说什么?”
卫况下意识张了张嘴,却被一旁的商黎一把捂住,“老师,二师兄没什么要说的,他和我一样,都希望您能炼化神性!”
商黎一双眼睛,盯著卫况,“二师兄,你说是吧?
徐祖笑著摆了摆手,“你啊,这有什么不好明说的呢?”
“一旦我炼化神性,就会出现两种结果。第一种结果,我完美驾驭神性,从此成为人间之神,
长生不死,永远凌驾人间苍生之上。”
“第二种结果,就是我被神性侵蚀,受到影响,沦为旧神。从此人间再无出头之日,永远都会笼罩我的阴影之下,人间重回黑暗时代。”
“虽然只要我炼化神性,便可再无性命之忧,但无论是何种结果,对人间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谁也不愿头上站著一个永生不死的怪物,即便我没受到神性影响,但不代表我不会自我沉沦。”
商黎轻嘆一声,放下捂住卫况的手,卫况也没有说什么,师兄弟二人尽皆沉默。
这对老师而言,实在太过残忍。
或者说,是整个天下,对老师的一种无声逼迫。
不炼化神性,老师就快要死了。
於情於理,老师都可以炼化神性,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可炼化了神性,却又会给人间带来新的不稳定因素。
这无疑是把老师往绝路上逼,要硬生生把老师逼死,
在面对这两种扶择之际,商黎率先表明了自己的观点,他支持老师炼化神性。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只顾师徒情分,不顾天下苍生也罢。
他都坚定地支持老师炼化神性。
但卫况,却在这时出现了犹豫。
最后只能无言以对,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祖对他很是了解,所以把话直接挑明,他笑著说道,“此事也许还有转机。”
“利用旧神神性成神,会存在侵蚀之祸。”
“但气运成神,会將神明与大夏气运紧密相连,想要成神就必须要维护大夏气运。所以,也许为师可以和始皇帝一样,走气运成神之路。”
徐祖虽然说的轻鬆,但商黎和卫况却並不这么认为。
老师和始皇帝一起气运成神现在的大夏气运,连一个神明都撑不起,更何况要撑起两尊神明?
而且只要不成神,就无法磨灭新神位。
这无疑已经钻进了死胡同!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有人能磨灭新神位,再借平叛二十四路反王,聚拢天下气运,才能顺势气运登神,重造一个真正不受旧神影响的郎朗乾坤!
似乎,一切的癥结又要落回小师弟身上。
西北崑崙,
地祖神宫,
外界的纷乱与喧囂,並未影响到李砚知炼化坎水之精的进程。
坎水之精匯聚天下坎水意境,並不仅仅只是单纯的九十九种意境,更是九十九种意境之间的互相联繫与变化。
想要炼化坎水之精,虽然不需要將坎水之精中蕴含的意境融会贯通,但也要对意境有所感悟,
即便如此,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水,至柔至刚,以柔克刚。”帝顓项遗留在坎水之精中的灵魂碎片,为李砚知参悟意境提供了过往修炼的经验。
“看似最弱肉的水,却能穿透最坚硬的石头,能承载巨船,能衝垮堤坝—“
“水没有固定形状,隨方就圆。故而能流经峡谷、平原,遇山绕行,遇壑填满—“
“水如镜,可映照万物,显化本相———·水亦循环往復,永恆不息——“
李砚知暗金色的双眸之中,逐渐晕染上坎水之精的光晕,无数意境玄妙在脑海中流淌。
与此同时,
东海,
正在炼化天地之心的天道法身豁然睁开双眼,九色琉璃神光之中,代表坎水的蓝色逐渐占据主流,只剩暗金底色能与之分庭抗礼。
他看著犹如明月般高悬於无尽深空的天地之心,將洞观催动到了极致。
天地之心对外逸散而出的灵性丝线,其中有一部分赫然与天地规则丝线重合到了一起。
而在其中,隨著李砚知对坎水意境的感悟越来越深,天道法身对其中部分天地规则丝线,產生了些许感应。
仅仅只是感应,而非感悟。
天地规则太过玄奥,现在的他,连规则的表象意境都没有参悟明白,更湟论是本质的天地规则?
但仅仅只是感应,也对天道法身有莫大的帮助。
炼化天地之心,首先就要先在天地之心上留下自己的烙印,与天地之心建立不会断开的联繫!
只要留下烙印,他便可以在天地之心笼罩范围內,一定程度的驾驭天地之力!
这是炼化的开始!
之后才能逐步炼化天地之心!
而他现在,连这个开始的门槛都还没踏进去。
在蓬莱,刘祀和天道法身在爭的,也是这个。
但因为两相爭执不下,谁也无法率先踏进这个门槛,只不过,刘祀距离这个门槛更近,而天道法身更远。
但在东海,没有人可以和天道法身爭!
他藉助坎水意境的感应,终於在密密麻麻的天地规则丝线中,找到了其中一缕,缓缓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