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寺地宫深处,烛火在阴风中明灭不定。张仪騫刚把金狼鞭残片放入青铜匣,忽闻身后传来锁链断裂之声。转头望去,只见卢承嗣的残党——那个满脸刀疤的血胤卫百夫长,正用染血的匕首撬著一具石棺。石棺盖“轰”地翻倒,里头竟躺著个身著明光鎧的无头尸体,胸口插著半截金狼鞭残片,甲冑上“薛”字帅旗虽已褪色,仍透著股肃杀之气。
“杂种们,给老子陪葬吧!”百夫长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犬齿,从怀里掏出个描金匣子。那匣子刚打开一条缝,里头便渗出黑红色烟雾,隱约有鬼泣之声从中传来。小十六见状,忙躲到张仪騫身后,拽著他的衣袖小声道:“张大哥,那匣子看著比我皇兄的御膳盒还瘮人。”
张仪騫刚要开口,忽见一道黑影“嗖”地从匣中飞出,在半空化作丈许高的头颅——那头颅生著三只眼,额间竖瞳淌著黑血,獠牙上还掛著半片腐肉,正是薛仁杲麾下猛將宗罗睺!这宗罗睺本是阿修罗转世,战死后头颅被血胤卫以邪术保存,此刻嗅到主人气息,三只眼竟流出血泪,朝著薛仁杲的无头尸体飞去。
“主人!您归位吧!”宗罗睺的头颅发出金属摩擦般的怪响,竟一口咬住薛仁杲的脖颈,断口处顿时涌出黑红色浆液。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薛仁杲的尸体缓缓站起,肩头生出三条手臂,背后浮现出狰狞的修罗虚影,每只手上都握著不同的兵器:一手持狼牙棒,一手握鬼头刀,一手抓著半段金狼鞭,周身缠绕著阴魂组成的黑雾,脚下阴兵跪伏,场面蔚为壮观。
“哈哈哈哈!”修罗王薛仁杲的声音震得地宫顶部的钟乳石簌簌掉落,“李世民,今日我便以你大唐將士的魂灵为祭,重现当年浅水原之威!”他挥手间,地宫四壁的《降魔变》壁画竟纷纷剥落,无数阴魂从壁画中涌出,化作手持戈矛的亡灵大军,密密麻麻地朝著眾人逼来。
张仪騫见状,忙掏出魂叶召唤魂兽。青铜豸率先破土而出,嘴里还叼著半块胡饼,吧嗒吧嗒嚼著:“小主人,哪儿来的这么多点心?”黄耳和环眼紧隨其后,前者化作银甲神將,后者背生双翅,振翅间带起一阵狂风。然而,亡灵大军实在太多,如潮水般涌来,魂兽们很快便陷入苦战。
“奶奶的!”秦劲骂骂咧咧地射出几箭,却见箭矢穿过阴兵身体,毫无作用,“这些玩意儿怎么比长安西市的无赖还难缠?”
张仪騫皱眉道:“普通手段对付不了阴魂,得用浩然正气!慧明大师,您再来段《心经》?”
慧明和尚苦笑道:“贫僧的佛法早被那修罗王破了,此刻念经,怕是比长安坊市的叫卖声还不管用。”
就在此时,地宫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墙壁上浮现出无数金色剑痕——竟是当年天策將士的英魂被战气唤醒,从昭仁寺地宫的深处缓缓走出。这些魂灵身著破旧甲冑,手持断剑残枪,却透著股寧死不屈的气势。然而,他们似乎失去了指挥,只是茫然地站在原地,无法形成有效的军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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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策军魂!”张仪騫惊呼,“当年李靖將军埋下的玄甲军魂被唤醒了!可为何他们不动?”
小十六挠了挠头,道:“没主將指挥,再好的兵也成了无头苍蝇。要是有个人能敲响战鼓,说不定能让他们恢復军阵。”
话音未落,地宫入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晴儿拎著铜钱蟒鞭,拓跋翎背著震魂铃,郑清梧抱著琵琶,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林晴儿一见张仪騫,便叉腰骂道:“好你个张仪騫!偷偷跑出来打架,也不叫上本姑娘!害得我们一路从醴泉县追到这儿,脚都磨出泡了!”
张仪騫苦笑道:“姑奶奶,这会儿可不是吵架的时候!你看那修罗王,还有他的亡灵大军!”
拓跋翎见状,抽出腰间短刀,冷声道:“废话少说,开打就是!我拓跋家的狼神血咒,正好拿这些阴魂试试威力!”
郑清梧却盯著天策军魂,眼神一亮:“诸位,我有办法让这些军魂动起来!我师父康崑崙曾传我《秦王破阵曲》的精髓,此曲乃太宗皇帝所作,专为凝聚军魂而创!”
“康崑崙?”张仪騫挑眉,“就是那个在长安西市摆擂台,用铁拨弹《郁轮袍》的琵琶圣手?”
郑清梧点点头,將琵琶放在石桌上,取出银拨:“正是家师。且看我用这一曲,唤醒天策英魂!”
说罢,郑清梧指尖轻拨,琵琶声如铁骑突出,骤然响起。那曲调慷慨激昂,仿佛让人看到了当年天策將士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雄姿。隨著乐声,天策军魂们纷纷转身,列成整齐的方阵,手中兵器泛起金光,竟在空中结成一道金色盾牌,挡住了亡灵大军的第一波攻击。
“妙啊!”张仪騫大声喝彩,“郑小娘子,再加把劲!让这些阴魂瞧瞧咱们大唐军阵的厉害!”
郑清梧微微一笑,指尖加快,琵琶声愈发激烈。天策军魂们闻听乐声,纷纷振臂高呼,手中断剑残枪竟凝聚出金色剑芒,如林如墙,朝著亡灵大军压去。那些阴魂触到剑芒,顿时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飞灰消散。
修罗王薛仁杲见状,怒吼一声,挥动三只手臂,同时攻向张仪騫等人。张仪騫忙祭出黑葫,挡住狼牙棒的攻击;拓跋翎则甩出震魂铃,震得鬼头刀偏离方向;林晴儿挥舞铜钱蟒鞭,缠住金狼鞭残片,三人配合默契,竟暂时挡住了修罗王的攻势。
“小郎君们,再加把劲!”郑清梧大声喊道,“曲到高潮处,军阵威力最强!”
话音未落,琵琶声陡然拔高,如龙吟虎啸。天策军魂们闻声,竟在半空结成巨大的“唐”字战旗,万千剑芒匯聚成一道金色洪流,朝著修罗王席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