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陵地宫炼丹房內,青铜丹炉如巨鯨昂首,炉身咒文在夜明珠光芒下流转幽光。小十六踮脚扒著丹炉边缘,鼻尖险些碰到紫烟,被秦劲拎著后领拽回来:“作死呢!这烟比长安西市的胡麻油烟还呛人。”
“呛人?”小十六甩著金冠上的珍珠,“这可是曾祖父的『太清九转炉』!当年玄奘法师译经时,炉子里还炼过天竺贡的舍利子呢。”他忽然指著石案上的青瓷瓶,“看!返魂草露!早知道直接拿这个,何苦跑地宫吹阴风?”
郑清梧皱眉翻看案上丹方,羊皮纸上硃砂字跡已褪成暗红:“『取九叶返魂草三株,佐以突厥狼毒、靺鞨熊胆,以阴火炼七日……』这配方分明是用来镇压邪祟,而非长生。”
“镇压?”张仪騫指尖拂过炉身突厥文,悟空残魂的火眼金睛在瞳孔里一闪,“当年李靖用玄甲军魂镇金狼鞭,太宗皇帝怕不是想借炼丹之名,用这丹炉炼化狼神血脉?”
话音未落,丹炉突然轰鸣如雷,炉盖缝隙喷出紫火,竟在地面凝成狼首形状。秦劲挥刀劈向火焰,刀光却被狼首一口吞噬:“奶奶的!这炉子成精了?”
“非也。”辩机残魂的佛音从张仪騫喉间溢出,“此乃『狼神血祭阵』,需以皇家血脉为引。十六郎,快將玉佩贴在炉门咒文处!”
小十六虽不明所以,仍依言照做。玉佩刚触到“狼”字纹路,丹炉竟如活物般发出呜咽,炉盖缓缓开启,露出內里三层丹格。最底层躺著枚拳头大的赤丹,表面竟凝结著细密的狼首纹路。
“这是……”郑清梧瞳孔骤缩,“《千金方》记载的『斩邪丹』!需用帝王血、修罗骨、佛魔魂三味主材,炼成可镇九州邪祟。”
“佛魔魂?”张仪騫摸向眉心金箍纹,“合著太宗皇帝早知道我这佛魔同胎的事儿?”
秦劲突然指著丹炉上层:“瞧那儿!”只见第二层丹格里摆著十二具小棺材,每具棺中都躺著个冰封的狼首人身怪物,心口插著刻有“李”字的玉钉。小十六脸色煞白,认出是皇家秘传的“镇邪桩”,专用来镇压血脉中的邪祟。
“曾祖父他……”少年声音发颤,“竟用宗室血脉镇狼神?”
丹炉突然剧烈震动,紫火卷著阴魂从炉底涌出。张仪騫祭出黑葫吸收火焰,却见葫中映出太宗皇帝的虚影——龙袍上绣著狼首与莲,左手持佛珠,右手握金箍棒残片。
“太宗皇帝当年与狼神定下血契。”辩机残魂嘆息,“浅水原之战,他以皇家血脉为饵,换得突厥狼骑退兵。却不想狼神血咒从此渗入李氏血脉,才有了今日之乱。”
“这么说,我这狼血咒……”张仪騫握紧黑葫,“是皇帝老儿埋下的雷?”
小十六突然指著丹炉后壁:“看壁画!”只见墙上绘著太宗皇帝与玄奘法师共祭丹炉的场景,玄奘手中捧著的经卷,竟与张仪騫在兴教寺见过的《灵枢瑜伽论》残页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辩机残魂的功德金轮在识海显现,“贫僧当年编纂《大唐西域记》时,曾记下狼神传说,却不想被太宗皇帝用作镇邪之法。”
紫火突然化作万千狼首扑来,秦劲甩出捆仙索缠住丹炉支柱,却见支柱上刻著“寅时炼魂,申时锁魔”八字——正是大萨满教张仪騫的口诀。郑清梧恍然大悟:“这丹炉与张仪騫体內灵珠锁魔之局相互呼应,莫非他才是太宗皇帝选定的『活祭炉鼎』?”
“活祭?”小十六跳起来,“曾祖父不至於这么坑后人吧?”
“皇家哪有亲情?”张仪騫冷笑,黑葫喷出三昧真火与紫火相撞,“当年辩机被捲入悟空因果,如今我又被捲入皇室秘辛,这因果链倒像个铁环——”他突然顿住,看著丹炉中央的赤丹,“等等!这赤丹里有东西!”
郑清梧凑近一看,丹体內部竟封印著枚狼牙,尖端沾著黑血:“是金狼的碎片!太宗皇帝想炼化狼神之力为己用,却不想反而养出修罗王……”
丹炉突然喷出紫火,將眾人逼至角落。张仪騫感觉体內佛魔之力躁动,悟空残魂与辩机残魂竟在识海打起架来。小十六见状,掏出从玉真公主那里顺来的《心经》小册子,扯著嗓子念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老鬼炉子听好了,再闹就把你拆了给曾祖父当柴烧!”
说来也怪,紫火竟真的弱了几分。秦劲趁机甩出霹雳火罐,火光中丹炉咒文浮现:“破阵需用皇家血、佛魔火、玄甲魂!”
“皇家血有了!”小十六刺破手指滴在丹炉上,狼首图腾发出金光,“佛魔火呢?”
张仪騫咬咬牙,將黑葫按在丹炉中央:“老子就是佛魔火!”体內佛魔之力顺著黑葫涌入丹炉,竟在炉中凝成阴阳鱼图案。辩机残魂的功德金轮与悟空残魂的金箍棒虚影同时显现,將紫火压成液態。
“玄甲魂……”郑清梧看著丹炉后壁的《秦王破阵乐》壁画,突然福至心灵,掏出琵琶弹奏。乐声中,壁画上的玄甲军魂纷纷走下墙壁,手持断剑刺入丹炉四周的狼首咒文。
丹炉发出哀鸣,炉盖轰然炸开。张仪騫接住坠落的赤丹,却见丹体裂纹中渗出黑血,在他掌心匯成狼首印记。小十六凑过来,指尖戳了戳赤丹:“这玩意儿能吃吗?看著比长安糕团铺的红豆酥还嚇人。”
“不能吃,能镇邪。”张仪騫將赤丹收入黑葫,丹炉紫火竟化作温顺的火苗钻入葫中,“看来太宗皇帝的局,终究要靠我这佛魔同胎来解。”
秦劲踢了踢丹炉残骸,六壬盘显示陵脉煞气已散:“赶紧出去吧,我闻著这丹炉味儿直犯噁心,比林晴儿的螺螄粉还上头。”
眾人刚要离开,丹炉下方突然传来锁链断裂声。小十六惊觉脚下石板翻起,露出更深的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