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阴风打著旋儿卷过脚踝,裹著铁锈和蛇蜕的腌臢臢味儿。青铜豸鼻孔里“呼哧呼哧”喷著白气,蹄子底下火星子“噼啪”乱迸,活像打铁铺子忘关的风箱,在死寂的金人坑里格外瘮人。
“直娘贼!”秦劲捂著膀子瘫在土堆上,肩头墨绿毒筋一抽一抽拱到脖颈,“这憨货肚里是塞了炼丹炉?再折腾,老子先拆它条铜腿熬锅蛇毒解药!”
玉真公主拂尘银丝垂落,轻点豸滚烫的肚皮,眉头微蹙:“非是燥热。蛇瞳石与金人龙气相衝,它在忍痛示警——”她目光扫过坑底金人阵列,“此地杀阵,已醒。”
话音刚落,张仪騫騫騫騫怀里那尊黑葫“咚”地一声蹦到地上!葫肚皮上那道赤红盘蛇烙印,此刻竟如活物般扭动起来,蛇口大张,“嗤”地射出一道凝练血线,毒蛇般直噬坑底中央金人的眉心!
“张木头醒了?”林晴儿扑过去扶人,却见张仪騫騫騫騫眼皮狂颤,喉间咯咯作响,愣是没睁开眼。
血线撞上金人眉心,“鐺”一声脆响!那处甲片应声弹开,露出个巴掌大的凹槽,里面赫然嵌著半块龟裂的龟甲,刻满密密麻麻的虫鸟篆!
“禹王碑文!”玉真公主瞳孔骤缩,“袁师的手笔!此阵以金人镇龙脉,蛇盘妖孽竟想蛀穿它……”话音未落,四周金人阵列猛地一震!十二尊巨像关节“嘎吱”作响,头颅竟齐刷刷转向中央,空洞的眼窝燃起幽绿磷火,手中巨剑、长戈缓缓抬起,锈蚀的刃口对准坑中眾人!
“列阵!护住殿下和仪騫騫!”玉真公主清叱一声,拂尘炸开三千银毫,清辉如瀑倒卷,在眾人头顶撑开一片光幕。秦劲独臂抡起半块青砖,骂骂咧咧挡在小十六身前:“他娘的!陪葬的陶俑造反了?”
坑底震颤加剧,中央金人胸口“咔嚓”裂开一道缝隙,腥臭黑雾汹涌喷出!雾中隱现九头蛇影,十八只竖瞳幽光锁定黑葫。
“嗷——!”一直焦躁刨地的青铜豸突然暴起!它竟不再理会腹中绞痛,庞大身躯化作一道青铜狂飆,低头狠狠撞向那喷吐黑雾的金人胸口裂缝!
“轰!!!”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人耳膜欲裂!金人被撞得一个趔趄趄趄趄趄趄趄,胸口裂缝撕开尺许。豸头角崩裂,却死死抵住豁口,喉咙里发出“嗬嗬”低吼,四蹄死死钉进夯土!
“这憨货……在堵门?”林晴儿惊呆了。
裂开的金人胸腔里,並无预想中的蛇影本体,只有一尊半人高的赤金小像,眉眼竟与李淳风有七分相似!金像双手捧著一卷焦黄纸页,边缘已被黑雾蚀得发脆。纸页上方,悬著一枚龙眼大小、鏤空雕琢的青铜罗盘,盘面星斗流转,正发出细碎的“咔噠”声。
“玄都鉴!”玉真公主失声,“阵眼是假的!李太史以身为饵,藏鑑於金人臟腑……”她话音未落,那金像手中的焦黄纸页突然无风自动,一行狂草墨字在眾人眼前浮现:
**“九头非蛇,借窍为巢。子时三刻,驪驪顶换天!”**
小十六疼得齜齜牙咧嘴,却死死盯著金像:“淳风先生这是……把自己炼成阵眼了?”
“怕不止。”玉真公主拂尘指向金像胸口一道细微裂痕,几缕墨绿粘液正从中渗出,“蛇气已侵金身!那孽畜要借金人龙气,偷天换日!”
恰在此时,抵住豁口的青铜豸突然发出一声哀鸣,肚皮剧烈起伏,鳞片缝隙里“嗤嗤”喷出墨绿毒烟——腹中蛇瞳石感应到玄都鉴气息,再次暴动!
黑葫骤然飞旋至金人豁口上方,葫口朝下,一股沛然吸力罩向那枚星斗流转的青铜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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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底腥风卷著金铁碎屑扑面而来,小十六“嗷”一嗓子缩到秦劲背后:“亲娘咧!金人放屁了!”
秦劲独臂抡著半块板砖挡在前头,破锣嗓子震得土壁簌簌落灰:“放屁?这他娘是棺材板打嗝!顏老二,护著殿下退后!”
玉真公主拂尘银光暴涨,清辉如幔帐垂下,硬生生扛住十二金人巨兵掀起的罡风。她指尖凌空急点,几点星砂“噗噗”钉入摇晃的地面:“北斗镇煞,定!”
震盪稍缓,中央金人胸裂处喷涌的黑雾却愈发粘稠,九对蛇瞳幽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最终死死咬住地上嗡鸣的黑葫。
“嗷——!”
青铜豸猛地人立而起,浑身鳞甲“錚錚”炸开!它竟不顾腹中翻江倒海的绞痛,后蹄刨地借力,青铜头颅化作一道残影,炮弹般撞向金人胸口的裂缝!
“轰!!!”
震耳欲聋的金属悲鸣炸开!金人胸口豁口被撞得撕裂一尺,碎甲迸飞。豸头角崩裂,滚烫的铜汁从创口滴落,“滋啦”烫穿地面枯骨,却仍用脖颈死死卡住豁口,四蹄犁出深沟,喉咙里挤出困兽般的“嗬嗬”声。
“这憨货……”林晴儿鞭梢抖了抖,“在堵门?”
裂开的胸腔里没有九头蛇躯,只有一尊赤金小像端坐。金像面容清癯,三缕长须,双手捧著一卷焦脆的桑皮纸,头顶悬著枚龙眼大的鏤空青铜罗盘,星斗在盘隙间自行流转,发出细密的“咔噠”声,如算盘珠子拨弄阴阳。
“玄都鉴!”玉真公主拂尘一颤,“好个李淳风!竟將阵眼藏於金人腑臟,自身为饵……”
话音未落,金像手中那捲焦黄纸页无风自动,“哗啦”展开半幅。一行墨跡淋漓的狂草,带著酒气般的癲狂扑面而来:
**“九头非蛇,借窍为巢。子时三刻,驪驪顶换天!”**
“借窍?”小十六疼得齜牙,金冠歪斜指著金像,“淳风先生把自己炼成阵眼了?”
玉真公主眸光如电,拂尘银毫点向金像胸口一道不起眼的裂痕——几缕墨绿粘液正蚯蚓般蜿蜒渗出:“蛇气蚀金身!那孽畜要盗金人龙气,偷梁换柱!”
“哞嗷——!”
卡在豁口的青铜豸陡然发出悽厉哀嚎!腹中蛇瞳石感应到玄都鉴气息,再次兴风作浪。它鼓胀的肚皮剧烈起伏,鳞片缝隙“嗤嗤”喷出腥臭绿烟,铜浇铁铸的身躯竟肉眼可见地泛起锈蚀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