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秋天是狩猎的季节 (十六)
他两颊鼓起,已是咬紧牙关;试图把折刀由左向右横拉。
那应该很痛:细小的刃尖更是无法打横撕开伤口,而是直接卡在脖子里,黄友添因剧痛而蜷起身子,弯得像只虾。
没人看得见怪物的表情。事实上,朦朧的轮廓显示它现在甚至都没有看黄友添——漆黑雾气中的脑袋向后仰著,下巴几乎要刮到天板。
或许是担忧损坏了这里的展品,怪物没有挥动它的菜刀:
它只是伸出手,一把攥住了黄友添--修剪良好的大拇指像开瓶盖似地、抵住黄友添的下巴,向上一挑。
伴隨著一声清脆的“咔”,黄友添的脑袋整个上下扭转、脖子蛇一般隨衝击变形,眼睛盯著身后的艾喜与目镜仔。
眼中混乱的情绪在转瞬间消失:他也死了。
——
“.別看了,该走了。”
艾喜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怪物,口中对愣愣望著一切的目镜仔说。
而怪物还在像打量一瓶可乐似的,把黄友添攥在手里观察;举起又放下,来迴旋转、掂量不停。
曾经五个人的队伍,现在只剩艾喜和目镜仔两个倖存者。
她率先迈出脚步,回过神来的目镜仔紧隨其后:这也是他唯一的选择,剩下的最后那把手电筒正被艾喜拿在手中。
没有跟怪物暴力对抗的打算,这显然不是人类可以轻易抗衡的对手。
更別说赤手空拳的他们了。
所以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主题:逃亡。
穿过展厅,再往前--左右两边是和之前牢房一样的闸门;只是內里要乾净许多,似乎还没拿来关押过受害者。
而走廊末端的门本该通往下一个房间、或根本就是出口
可现在紧紧封闭,门闸上的大锁微微晃动,嘲笑似地发出叮鐺声。
艾喜看也不看那[出口]一眼,而是隨手拉开一扇闸门,和目镜仔钻进其中;接著她拉下长条的门闸,让铁门紧紧封闭。
这里是死路,无疑不是逃亡时该去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主动撞进怪物的囚笼里。
墙上掛著更多皮囊:只是还没有经过处理和鞣製;能看见粉红色的內里:该是作为仓储室使用,散发著一股腊肉般的气味。
“我们.我们躲这里有用么?”目镜仔气喘吁吁地囁嚅著,边观察四周;“没有出口啊这里。”
他的手伸进腰后抓挠,似乎之前的扭伤还没好。但这次,他攥紧了什么东西:
“是要等怪物走了再出去吗?只剩我们两个了我好害怕。”
“你——你还有什么办法吗?艾喜?你这么聪明.”
目镜仔重新转过头来的时候,沉默的艾喜把校服拉链拉开了。
她长袖校服的內里只穿著运动背心。
背心周围的赤裸肌肤上贴满电池般的块状物,它们裹好绝缘胶、紧贴皮肤,用透明胶固定;电线缠绕间是某些陈旧疤痕,以及被压出来的、过敏般的红疹。
肚脐和锁骨周围有刀刃留下的老割痕、也有菸头的烫疤、以及少去肉块的凹陷,种种不一、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因为长久锻链带来的低体脂率,她的肌肉轮廓分明且突出,也让疤痕更加明显。
胸膛正中是粗糙的、像是亚克力材质的圆盘,同样用胶带固定,也是电线们的匯集之处。上边缀著密密麻麻、亮晶晶的细小珠子。
这该是某种手工改造的装置,繁杂盘绕。如果不是她身上偏大的长袖运动校服,压根遮挡不住。
“呃这些是什么?看起来.”
目镜瞪大眼睛,因为好奇也出於惊讶;但在昏暗的手电光中很难看清细节。
“记得吗?我说我带了个很亮的手电筒。”
艾喜说。她忽地按掉掌中的手电筒;让一切沉入黑暗:
“別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