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见蒯越竟然不支持自己,微感诧异,遂反问道:“使君若助刘备,曹操必难抵挡,假使刘备将曹操取而代之,携大胜之威南顾荆州,以‘同宗之谊’迫明公归附,我等又将如何自处?”
一旁的蒯良见蔡瑁蒯越争执,忙出声斡旋道:“二位不必相争。我以为使君应响应刘备但不可真的出兵许都。宛城本是荆州北部门户,因张绣降曹而被曹操所得。使君整军于新野,扬言欲兵出宛城,使曹操分兵戒备,此为‘势助’刘备而不实际交兵;同时密令江夏严守,防孙权趁乱生事。待曹刘胜负渐明,再定行止。”
蒯越反驳道:“此言差矣!势助此举,恐两头不讨好。刘备若胜,嫌使君不尽全力;曹操若胜,必怒而南征。”
一时之间,蔡瑁、蒯良、蒯越,以及场中众文武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能有此现象,也怪刘表自己。
刘表只有守成之心而没有进取之心,以至于麾下文武所思所虑不是着眼于天下,而是着眼于荆州本土。
即便是蒯越支持刘备,想的也是今后刘备能念及同宗之谊善待刘表,而不是支持刘备后可以向北扩张吞并曹操的人口疆土。
一群没有进取之心的文武,也难以真正想出与天下群雄相争的策略来。
刘表被争论吵得头大如牛,不停的揉按眉心,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争吵,只得提前离场,自入后堂。
伊籍见状,悄悄跟上。
见是同郡的伊籍跟来,刘表微微舒展眉头,问道:“机伯可是有话要说?”
伊籍环顾左右后,低声道:“方才众人所虑,皆只是考虑自身而未考虑使君,我有数言,不吐不快。”
刘表微微颔首,道:“机伯乃我乡人,但说无妨。”
因为是乡人,所以伊籍在荆州几乎是没有本土利益的,所考虑的自然会更倾向于刘表的个人利益,这也是刘表会器重伊籍的原因。
伊籍正色道:“恕我直言。使君今年六十有二,即便心怀大志也无余力再与天下群雄相争。乱世立身,要么亲率兵马决战两阵之间,横行以争天下;要么举贤任能使其各尽其心,保境以待英雄复出。”
“曹操,国贼也,一旦得势,则汉家基业不保,使君乃是汉室宗亲,必为曹操所戮;左将军,宗室也,若是得势,则汉家基业可保,即便左将军有登顶之心,那也是刘氏皇帝。”
“顾宗室之谊以及使君今日响应之恩,兼之诸葛亮、庞统、黄忠等人皆与使君有渊源,左将军今后必会善待使君及后人。”
“故而我以为,为使君子孙计,应出兵响应左将军。”
伊籍一席话,说到了刘表心坎上。
换做十年前单骑定荆州的时候,刘表自然也有匡扶汉室扫平诸逆的想法,但如今六十有二兼之十余年都只能在荆州地头,北部宛城被夺,荆南四郡多有不服,孙策孙权相继攻打江夏。
去年孙权首次西伐黄祖,虽然没能破城,但也击败了黄祖的舟军。
换而言之:如今的刘表,看似坐拥荆襄诸郡,民多兵广,士人聚集,实际上早已经是外强中干,甚至于连个未及冠的孙权都能咬刘表一口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