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这片宽阔的山坪上。
便同时迴荡著铁甲的碰撞声,锁链震响声以及轰鸣的雷声。
坪中少年一人独战两个七境武夫、两个八境修士的联手攻击。
而头戴斗笠的汉子,只是护著几个孩子们在一旁不被溅射的气机所牵连。
心中对苏尝有数的他,此刻並未著急参战。
他看了看三个孩子的表情和反应。
红衣小姑娘抿著嘴唇,看护著怀中绢袋里的小瓷人,捏著小拳头挥舞著给苏师兄加油。
看她样子是恨不得在加油之余,自己也上去帮苏师兄多揍那几个人两拳。
林守一盯著那个长春宫妇人,脸上表情晦暗。
李槐则又开始蹲在地上写写画画,口中碎碎念,“所向披靡,势如破竹!”
阿良看著他写的字挠了挠脸,心想这小子这几天写成语练字还是有点用的嘛。
最少那几个字,確实比他写的猛好看,一点点。
另一边,当换了三个地方躲著的魏檗,依旧看见那个自称刘狱的男人被精准砸落在自已身边后。
这位棋墩山土地嘆了口气。
隨后他蹲下身,按住对方的心口,帮忙护住心脉。
让这个悍不畏死的可怜男人,不至於被身上如滚潮一样的拳劲气机震死。
场上少了一人后,原本就是勉强拖延的形势立刻急转直下。
苏尝一拳把那个兵部武选司郎中的魁梧汉子钉入山坪半寸。
又挣断身上剩余的墨字锁,將那个礼部郎中的老人一脚踢的昏死过去之后。
场上就剩下那个长春宫妇人还站著了。
然而青衫少年却没有继续出手。
而是抬起头看著那道如同雷电一样,从远方愈发接近的闪光。
原本那个长春宫妇人还想要趁机出手。
但是她这个念头刚起,便在少年轻轻一警中烟消云散了。
明白自己出手也没用,也不敢出手的妇人。
她那颗清澈如琉璃的道心,在这一警下,瞬间蒙上了一层灰尘。
於此同时。
那道从极远处而来的雷光已然奔至。
它的尾光轻易的便將如黑城一样的乌云团搅动如漩涡一般彼此碰撞。
在真正的雷声轰鸣中。
天地间也在此刻瞬间大雨倾盆!
被大雨劈头盖脸淋湿的长春宫妇人,根本没在意自己那比起脸庞,还算出色的身姿曲线毕露。
她只是头皮发麻的盯著那由十二柄飞剑首尾相接组成的巨闕一击。
白玉京十二楼,十二柄飞剑。
香火,砥柱,镇,山海,桃枝,雷霄,紫电,经书,梵音,浩然气,红妆,云纹。
十二柄倾尽半国之力打造出来的飞剑,皆是大驪王朝名副其实的镇国重器。
此刻全部出剑,直指山坪之上的少年一人。
而哪怕就只是看一眼,便感觉神魂都要飞散、脊背瞬间汗湿的妇人,死死盯著那被巨闕直指的少年。
想看对方在直面这一击时,会不会显得更加不堪。
然而她却惊的发现。
那少年面对这十一二境未尝不可杀的一击时。
居然在闭眸微笑?
看著从天而降的十二柄飞剑组成的巨闕大剑。
苏尝闭上眼晴,在脑中观想静字那一竖笔。
隨后他便调动被阿良腰间养剑葫中剑气所填满的血色剑仙二字。
而那个汉子则缓缓摘下自己的斗笠,將之递给了个子最高的林守一。
后者则如打雨伞一样,撑著变大数倍的斗笠,將李宝瓶和李槐护在之下。
阿良隨即闪身到了苏尝身边,接著伸手在少年所唤出的天理小剑之上用力一抹。
將它其內蕴含的火神真火暂时悉数逼出附著於剑刃之上后,便轻声道,
“儘管出剑,至少这一剑,它不会断。”
於是。
在沱大雨中。
少年將背负剑骨的脊背挺得笔直,然后双手抬起了那柄灌满充盈剑气的本命剑。
下一刻。
他像是挥剑,但更像是拿笔写字一般,朝天空上直直竖劈而去。
手中那柄银灰色的小剑与主人一样,面对十二柄飞剑联袂一击,气势丝毫不减,
在被祭出的同一时刻,它发出清悦的喻鸣声,向天上的巨闕自我介绍,
“我叫,天理!”
隨后一道璀璨如阳、带著赤红焰火的剑光,从少年手中激射而出,直直衝向天上那柄巨闕大剑。
那十二柄首尾相接的飞剑,在迎面撞上这道燃烧的剑光之后。
便如被破开的竹子一般,从第一柄开始支离破碎。
其势不减。
一直到第六柄飞剑才开始勉强保全形状但哪怕是第十二柄保存最完好的剑上,依旧有著一道清晰的烧焦裂痕。
而与此同时。
以少年为中心。
方圆千里之內,都能听见地牛翻身一般的轰然震动声。
扶著斗笠的林守一和身边的两个孩子抬头看去。
原本天空中如压城似的密布黑云,先是中间仿佛被人捅了一个蔚蓝色的巨大坑洞。
隨后在剑气扩散之下,便如直接被擦去一般,连同刚才的沱大雨一起消失不见。
刚刚还大雨倾盆的棋墩山。
瞬间云开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