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他在文爭目警惕的目光中,轻轻用指头碰了碰小瓷人的脑袋,
“你现在还是个小不点,等你长大了,我就带你去看江湖玩。
这一次,绝对不食言!”
觉得自己不久就能长大为十一二岁少年的文爭目歪歪脑袋。
他努力在自己有限记忆里,思索著是否在哪见过这个看起来既伤心又开心的奇怪男人但是记忆中完全没有对方的模样。
就像他不记得照顾自己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小人的苏尝和宝瓶,之前是否与自己认识一样。
不过苏尝也告诉他,等他再长大一点,就会带他读书认字,带他回原本的家乡看一看所以拥有如今代名文爭目的他,也很想快点真正的长大。
所以他便在男人欣慰的目光中点点头。
长大是可以的嘛。
但江湖什么的,我自己也能去嘛。
应该,不远吧?
看著吃饱后又睏倦的小瓷人重新回到绢袋中后。
阿良只觉得此行再无半点遗憾。
他收起撑出的小天地,但却没有收起竹刀。
在林守一准备把斗笠递还给他时,男人只是摆了摆手。
这个今天没有喝一滴酒,但是却觉得心情没有那么坏的男人对苏尝和孩子们微笑道,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但是每一次离开,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
以前我觉得这是安慰人的屁话,但是现在我愿意信那么一点点了。”
李槐看他这副突然感慨起来的模样,有些犹疑的问道“阿良,你该不会是要死了,在跟我们交代遗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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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白眼道,
“滚你娘的,有多远滚多远。”
瞧他生龙活虎的模样,放下心来的李槐嘆了口气,
“我娘亲和爹,还有我姐,如今离这里已经够远了。”
只是孩子后边那句紧接著的话,多少有些破坏他的伤感,
“所以阿良,你別走好不好,以后我不说你字丑就是了。”
男人一边用力揉著他的脑袋,一边信誓旦旦,
“我之前那个猛写的丑,其实是因为没好好写。
不信问你苏师兄,我名字写的比你好看!”
李槐瞅瞅苏尝,后者耸耸肩,
“你要不接著练字打磨神意,不只是爬山跟不上林守一,写字也要比阿良难看了。”
小男孩顿时哭丧起了脸,
“算了,阿良你还是先走吧,等我字写好看了,再找你比一比。”
这个已经尽力压抑那股向外流泻气势的男人,笑著拍了拍这个小混蛋的脑袋,
“好了,差不多了。”
失去斗笠后,他一身磅礴气势,如瀑布直坠,再也无法完全掩盖起来半点。
在离开之前,阿良再次深深的看了苏尝一眼。
青衫少年摆摆手,示意自己虽然现在状態一般,但还有后手留著,不用担心。
於是再无牵掛的男人,身形剎那间拔地而起。
天空之中,响起一阵阵轰隆隆的炸雷声响。
雷声响起一次,高空就隨之出现一团巨大的云雾。
早被惊动的大驪版图上冒出十二尊显露出巨大法相的山河正神。
他们踏空而行,凌空一步就是数十里之遥。
想要挡在这个直衝大驪京城的男人身前,维持一国王朝的最后一点尊严。
但所有敢拦路的金身神,在遭遇如白虹贯日的男人时,都如出一辙的金身轰然炸碎。
每隔一段时间,就传出一声响彻大驪疆域的雷响。
直到再无神人敢拦路时。
手握竹刀的男人便已破开京城大阵,落於大驪仿製的白玉京高台之上。
阿良望著额头满是汗水却依旧拦在自己身前的大驪藩王宋长镜。
以及苦笑的阴阳家陆氏老人与脸色苍白的墨家欒长野。
还有那位身材修长却脸颊凹陷的憔悴老人。
这老人青衫佩玉,气质极好,如同一位教化百姓的儒家圣人一般。
男人將手中竹剑轻轻磕在脚下的仿製白玉京之上。
於是这费大驪巨资打造的物件便瞬间垮塌一楼,
在他准备多敲几下时。
那个憔悴老人苦苦哀求道,“阿良!且慢动手!”
男人缓缓眯起眼,隨后將竹剑扛在肩膀上,走向这位大驪国师,
“原本来之前我准备一句话都不说,就是为了出一出气的。
但是见过一个人之后—“”
阿良脸上缓缓一笑,
他手上的竹剑横扫而去,將这位大驪国师毫不客气的打倒在地。
“我想出的气更多了。”
隨后整座白玉京高台上一阵鸡飞狗跳。
无论是那位大驪皇帝、藩王还是国师,包括一旁的阴阳陆氏老人与欒巨子。
都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个男人的一顿毒打。
没有人敢拦也没有人能拦。
只有天幕上的轰鸣声更加清晰。
“知道了知道了,催催催,催你娘的催,我特娘的又没有完全坏规矩!
而且我要灭国的话,你得把老头子叫下来打我!”
隨后打的整个大驪无人敢声的男人如一道璀璨光柱。
从人间拔地而起,直接破开这座浩然天下的天幕穹顶,最终消逝不见。
只是在消失前,他留给了那位大驪国师,或者说仿製白玉京之上所有人一句话,
“苏尝说,感谢崔国师精心策划和邀请。
他之后自己会来走一遭大驪京城的。”
被打断长生桥的皇帝,望著嘆气的愈发憔悴的老人,脸上表情晦暗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