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贪吃的金裙少女,对盆里的每种水果都很好奇。
洗著洗著就往嘴里丟一个尝尝,腮帮鼓鼓的像是只仓鼠一样。
还有两个傢伙既不帮忙,也没添乱,就在一旁閒侃聊天。
身穿青衣的水蛇景清,与手拿画片的刘羡阳凑在一起,就开始谈天说地。
一个讲自己跟著水神兄弟的威风事跡。
一个讲自己跟苏尝在小镇打老猿时的洒脱快意。
正当大头少年准备给青衣小童推荐一下自己的爱好时。
他余光一臀,看见苏尝走进来,立马就著脸跑到了后者身边。
哪怕两人已经有些日子没见,但是刘羡阳心中却丝毫没生出距离感。
他勾上苏尝的肩后就开始诉苦抱怨,
“苏尝,我可想死你了。
自从王朱跟宋集薪那孙子走了之后。
我每天就只能和这些画片为伴,晚上翻来覆去都要把它们看烂了。”
青衫少年瞅了瞅对方手中那都有些掉色的画片,脸上浮出一抹黑线,
“刘羡阳,你实话告诉我,磨损的这么厉害,你是不是偷偷拿嘴舔了?”
大头少年闻言表情有些汕汕,隨后心虚的顾左右而言他道“都是自家兄弟,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苏尝,帮帮忙,给我画点王朱的画,解解我心中这抹躁动的想念。”
苏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你这躁动的不只是想念吧?
我看阮师傅给你安排的打铁活计还是不够满,让你晚上居然还有力气活动手腕。”
被青衫少年埋汰了一番的刘羡阳还没有说什么话。
正烧火做饭的陈平安却在连续咳咳了两声后,涨红了脸。
经过给奶牛配种一事的草鞋少年,加上有刘羡阳这个死党的诲人不倦。
此刻已经不再是完全白纸一片,多少懂了点男生该懂的事情。
苏尝了一眼居然秒懂的陈平安。
心想果然士別一日,当刮自相看。
以草鞋少年这个开窍速度来看,自己给未来千儿子千女儿备好的名字,估计不用等上太多年。
青衫少年最终也没过刘羡阳的死皮赖脸,答应抽空给他画一点新样。
有了苏尝的许诺,刘羡阳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让几个孩子都去一边玩。
他一个揽下洗菜打杂的活,在厨房卖力的干著。
苏尝则拿起勺子,开始炒菜。
於是三个少年就像在当初在泥瓶巷里的那个小院一样。
一个切菜打杂,一个劈柴添火,一个掌勺做饭。
饭菜做好之后,苏尝让小丫头暖树端著一份饭菜,放在了竹楼二楼那边。
之后,某个姍姍来迟,又正好赶上饭点的白衣山神,毫不羞惭的给自己添了一份碗筷。
於是小院里的方桌上。
就坐著尝安商行的东家苏尝,掌柜陈平安,股东刘羡阳,山神魏檗。
还有四个孩子,苏鲤鲤,文爭目,景清,暖树。
在热闹欢笑的饭桌上,明月星稀之下。
苏尝想起了还在大隋的那几个孩子,忽然有些忧心他们是否已经吃上了饭。
新山崖书院里。
吃完饭的李槐想要逛书院玩,结果喊来喊去。
李宝瓶说书院的椅角晃都走遍了,再怎么逛也没劲。
再说了她还欠著授业先生的好几篇罚抄文章,她得在睡觉之前赶紧抄完,好在梦中与苏师兄相见!
林守一说则在藏书楼看书,拔完了所有困龙钉的谢谢要炼化那柄离火之剑,
也没办法陪李槐去玩。
到最后,就只有最好说话又好像最没事情做的於禄,跟著李槐一起逛著熟悉的东华山。
他们並肩漫步至那静謐的小湖之畔,看看湖面上倒映的皎洁月色,又抬头望了望夜幕中那轮辉映的明月。
李槐轻声嘟囊,“也不知道苏师兄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尤记掛著那些卢氏邢徒的於禄默然不语。
在苏尝临走之前,某次餵拳之余,他就曾问过这位青衫少年自己该怎么办。
当时苏尝就给他吃了个定心丸,说已经有人在管那些卢氏遗民。
但是青衫少年也告诉他。
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需要他这个曾经的王朝太子,如今的少年於禄去一起去做与改变。
现在的於禄,想到要重新面对那些故国百姓时。
心中不再有任何牴触,反而满怀期待。
他想要亲口告诉他们,这世间尤有希望和未来可言。
並且他会与他们一起將这未来实现。
山崖书院的书楼內,挑灯夜读书的林守一,突然嘆息一声。
他放下书本,走到窗口,也望著天上的明月。
林守一默默告诉自己,要好好读书,好好修行。
將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跟上苏尝的背影。
还有喝上三口酒不晕。
一想到这些,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林守一,脸庞上也浮出一抹温暖笑意。
红袄小姑娘所在的学舍里也挑著灯。
把手里的毛笔蘸了蘸墨汁后,小宝瓶满脸肃穆,高高提起持笔的胳膊。
隨后她轻喝一声,以雷霆万钧之势迅猛开工!
,能够把楷体字写得那么快若奔雷,也够可以了。
一看就是抄书抄出了熟稔技巧。
写满了一张纸后,她就会隨手抹开到一旁,默念“走蛇”两个字。
在抄完最后一张之后,小姑娘兴冲冲的去洗漱时,也抬头看了看月亮。
她对月亮眨了眨眼,隨后信誓旦旦,
“蛇没有苏师兄心河里那颗星星亮眼。”
两地之人,举头望明月,各有所思。
但此时还没有人想到。
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丞再次齐聚,並且吃上苏尝亲手做的饭时。
是在剑气长城的城头上。
也没有人想到。
到那时候。
绘有天理昭彰的红色商行帜,会在漫长城头上的每个角落,迎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