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神州那边也未必能够接受一位新的十一境武神。
但我依旧会试著验明武夫尽头的路,该如何继续走。
那个时候,你一定要回来看我所出的一拳。”
看著想要在前趟路,破境即死也无悔的老人。
苏尝斟酌了一下,隨后轻声道,
“崔老先生,等我和东山一起回来,再说这件事可以吗?”
老人闻言一愣,隨后笑著点了点头,“好。”
苏尝离开竹楼之后,站在崖畔,来到正望著云海的陈平安身边,笑问道,
“怎么,熬过了一个大关隘,快要进入三境武夫的门槛,大掌柜的这是在忆苦思甜?”
回过神的陈平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是在想之前的事情。”
苏尝蹲坐在少年身边,递过腰间的养剑葫,
“还是小时候那点事?”
已经爱喝酒的草鞋少年,也不生分的接过葫芦喝了口酒。
隨后打开心扉的陈平安,缓缓说道,
“不怕苏尝你笑。
之前练拳,我每天疼得叫,还偷偷在被窝里哭了几次,觉得自己要死了。
可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这辈子最难受的那次还是在小时候。”
明白陈平安要说什么的苏尝笑了笑,
“是顾粲他娘亲给你开门吃饭那次吗?”
陈平安点点头,
“是啊,在那个苏尝你还没来的大冬天。
我饿的从泥瓶巷一头走到最后一头。
希望有人能出来看一看我,跟我说小平安,这么晚了吃饭没,没有的话,进来隨便吃点。
但是一直没有人出来。
直到我走到最后一趟,告诉自己再没人开门,就捨弃最后那点尊严,跟个乞儿似的厚著脸皮去敲人家的门,求一碗饭吃的时候。
顾粲他娘开了门。
她说她身子骨经不起寒,需要几味草药熬汤补身子,可是杨家铺子那边药太贵。
希望我开春之后去山里头採药,给我铜钱,但是价格必须低一点儿。”
陈平安轻声道,
“我走过去,跟她商量著事情,她就顺手把自己的暖炉递给我。
谈完了事情后,她看我没挪步,就笑著问,怎么,没吃饭,还想骗吃骗喝啊?
不行,除非算在药材钱里头,不然我可不让你进这个门!”
陈平安笑著望向远方,
“我在爹娘走后,什么样的眼光没看到过,很多同龄人,骂我是剋死爹娘的祸胎。
哪怕我远远看著他们放纸鳶,下河摸鱼,都会被一些人拿石头砸我。
还有一些大人,喜欢骂我是杂种,说我这种贱胚子,就算给富贵人家当牛做马都嫌脏,比老瓷山的破瓷片还碍事。
但是那天,顾粲他娘就那么跟我聊著天,说要钱吃饭才行,苏尝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
进屋里吃著饭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又不爭气地满脸都是了。
她就开玩笑说,呦,小平安,我的手艺是太好还是太差啊,还能把你吃出眼泪来?
我那会儿就只敢低头扒饭,说好吃。”
所以当初决定把小泥鰍送给顾桑时,陈平安才根本不心疼。
草鞋少年一直觉得。
当这个世界给予自己善意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珍惜,要惜福,无论大小。
天底下没谁是欠你的,但是你欠了別人,就別不当回事。
后来陈平安对待苏尝和刘羡阳,亦是如此。
陈平安就这么苦兮兮的从孩子活到了少年,活到了能够自己养活自己。
虽说他很愿意与人为善,但是如果牵扯到有人要害苏尝他们。
陈平安觉得自己还讲个屁的道理。
只要本事足够,那就乾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