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事情经过的张山峰,不动声色的拉著草鞋少年跨过这位昏迷不醒的马管事。
只是在经过的时候,这位年轻道人在陈平安刚刚踩过地方的另一边,不著痕跡的补上了一脚。
让这个为老不尊的傢伙多吃上了点苦头。
隨后他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与陈平安对上视线后。
两个各踩了一个鸡蛋的少年,加快脚步离开了现场,
此间默契,全在不言中。
客房內。
望著马管事倒飞出去的轨跡,春水沉默了一下,隨后向苏尝盈盈一拜以示谢意。
青衫少年错开一步,示意她起来。
隨后走廊上,出现了一个身影。
正是苏尝上船时曾见过的那个锦衣老者,也是这艘打山渡船的主事或者说船主。
因为知晓青衫少年身份的缘故。
锦衣老者並没有气势汹汹的问责,而是和顏悦色的询问了一番春水秋实两姐妹事情的缘由经过。
这些年早已了一肚子委屈的秋实,像只小黄鶯围绕著枝头嘰嘰喳喳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了解原因后,老者看向青衫少年,
“是我管束下属不严,打扰贵客起居和心情,让贵客见笑了。
那马管事自会有宗门执法堂严加处理,绝不只是去除管事之职那么轻鬆。
为了聊表歉意,此次苏公子与同行诸位的船费以及在船上的销用度,皆有我一人承担。
不知苏公子意下如何?”
这位锦衣老者选择如此处理,除了对苏尝身份的了解之外,还有两个原因。
一是马管事所作所为確实太过丟脸,需要弥补一下,以免传出去让人觉得打山就只出这种欺弱好色之辈。
二是苏尝手中还有一座牛角山渡口。船主不想因为一个小人,就把一位可以长久发展的生意对象,给做成仇家。
锦衣老者一直觉得商家那位范先生有句话说的其实很好。
在商言商,放长线钓大鱼。
在山上捧饭碗討生活,眼光还真得看长远,不单单看到桌上的、锅里的,说不定还要看到田地里,山野里的。
苏尝摆摆手,没有接受老者的赔偿,只是笑问道,“我有另外一件事,不知道船主这边可不可以商量?”
锦衣老者正色道,
“苏公子但说无妨。”
青衫少年没有立即说出事,而是先看了一眼春水秋实姐妹,轻声问道,
“你们知道我有家商行吧?”
春水和秋实都点点头,她们之前还说起过这件事。
隨后明白了其中意味的丰盈少女,眸光微微亮起,眼神希冀的看向苏尝。
青衫少年也没有卖关子的直接说道,
“我的商行正好还缺拓展店铺的人手。
两位姑娘一位蕙质兰心,一位做事乾脆,不知道愿不愿意做我商行在南涧国渡口的新铺掌柜?”
春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成熟稳重的少女心知肚明。
这场风波造成的责任与损失,现在看起来是船主与马管事承担。
但是最终还是会以別的形式一点点,慢慢落在她与妹妹头上。
打山不是善堂,掌握这艘日进斗金渡船的船主更不会隨便把这场过错翻篇。
没有背景还在船上惹祸的婢女,春水就没有见过有好下场的。
所以她可以预见,即使马管事因为这件看起来很小的风波被处理了。
她与妹妹这对扎眼惹祸的“刺头”,在船上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去。
不如抓住机会,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边的秋实迟疑了一下后,也跟著姐姐一起点了点头。
她想不来这种复杂的事情,但是她愿意听姐姐的话。
姐姐去哪,她去哪。
一旁锦衣老者看著这一幕,面色一。
按下有些不悦的眼神后,他无奈一嘆,语气带著点调侃,
“怪不得苏公子不要財物赔偿,原来是瞧上了我这船上的得力干將。
想挖我这里的墙角啊。”
苏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语气淡淡“不知道船主觉得如何?”
锦衣老者故作犹豫一瞬,隨即乾脆利落的点了点头。
像连打山记名弟子都不算的春水秋实两姐妹这样的船上婢女,在他眼中原本就是可以或买卖或赠予贵客的商品。
加上两姐妹都已经做好决定,此时他送个顺水人情。
比直接钱平息这场小风波,拉拢人心,更为划算。
只是浸营买卖多年的锦衣老者,知道自己此刻不应该把这份心思表现的太功利。
所以他语气还带著点惋惜的说道“我是看著她们姐妹长大的。
春水为人稳重,待人接物出类拔萃。
而秋实的修行天资比起春水要更好,不是没有希望身中五境。
既然她们选择跟著苏公子你,之后还希望苏公子念在打山培养她们不易,
多加照拂啊。”
一旁的秋实腹誹,船主这话到底是想要让苏公子照顾她们,还是照顾打山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