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尝对他这个提问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反过来问道,
“今天刺杀小鼻涕虫,是你们范家准备倒向朱荧王朝,还是恰恰相反?”
范彦苦笑了一声,隨后坦言道,
“我们这种墙头草哪敢那么早就下注。
无非是配合看大驪和朱荧两大王朝角力罢了。
而且两大王朝內部的声音也不统一,要刺杀顾粲,打击刘志茂势头的只是朱荧王朝中的一股势力。
两个王朝內部同样有要拉拢他们的声音。”
苏尝点点头,隨后视线投向湖面,
“本来就混乱的书简湖,有两大內部声音不统一的王朝推波助澜,好像確实还会更加混乱。”
隨后他好像有些无奈的轻轻一嘆“可我这个真心要来做生意,藉此搞基建、种地的商行东家,面对这种糟糕的营商环境该怎么办?”
范彦闻言脑子飞快运转,想著自己是不是应该藉机表表態,说池水城会支持这位圣人学生做好生意经。
好让他谋划顾粲一事暴露之后,依旧保留一线生机。
然而还没等他下定决心,就听见眼前这位看起来很和煦的青衫少年轻轻用拳头砸了砸手掌,
“那句话怎么说来著?
不让我好好种田做生意的,就把他们种田里。
开门,自由贸易!”
虽然没有完全听懂这位的话,但是范彦心中却突然冒起一股寒意。
他隱隱有种感觉,往日杀人就是规矩的书简湖,或许真的要迎来千百年未有的大改变。
可他文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过於荒诞。
他承认这个圣人学生是很不一般。
但是这里是书简湖,人人奉行弱肉强食的地方,仅凭一人之心,一人之力,
又怎么能轻易改变?
如果简单的把整个书简湖上下杀个遍,岂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符合书简湖的规矩?
但如果一一甄別善恶,做判断的话,就算是圣人学生又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浩大工程干完?
听见他心声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最该干这个活的不应该是儒家学宫那边吗?
一个有数万野修杂居其间,最大的规矩就是杀的人全家在地下团圆的混乱无法之地。
竟然能在上有天幕圣人俯首而看,旁有儒家正统七十二学院之一的浩然天下,存在数千年而不变。
范彦,你说这浩然,是不是真的浩然?”
在苏尝话音落下之际。
一直寂静无波的湖水,忽然无风荡漾起波澜。
天幕上,也隱隱有雷声淡淡,仿佛在警告一般。
望见这一幕的池水城少城主,喉头一紧,在心中祈祷自己千万別被牵连。
陈平安警觉的拉起了地上坐著的顾粲,隨后摸出了那枚兵家甲丸。
而苏鲤鲤与小文则一左一右站到了苏尝身边,与青衫少年一起肩並肩。
就在范彦双腿直打哆嗦,觉得自己此刻不如立即死掉算了的时候。
下一刻,这位池水城少城主看见了更加头皮发麻的一幕。
只见青衫少年抬起头,对天幕冷笑道,
“不服,就下来啊!”
天幕依旧有雷声滚动,但始终未有人影出现。
但苏尝的话还没有说完。
整个楼船,乃至波澜起伏的湖面,都迴荡著他震人心的发言,
“没事,你要真觉得不满,等我弄完这里的事,在去观湖书院捞户骨之前,
就顺道上去给你几拳!
正好问问你们掌管浩然天下一乎年都在吃什么代饭!
问问你们眼里,到底哪些人算人,哪些人不算!”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面对天雷昂首而立的青衫少年。
x一人。
在此问天。
於此同时,波澜起伏的湖面忽然猛的一静。
一度高冠博带,相貌清瘤,大道亲水至极、以至於投水的老人,出现在湖面。
这个学问不在文庙文脉內的老人,一步一步走上楼船的甲板,直至走到青衫少年身边。
只是又的身影,只有苏尝和小文能看见。
就连察觉到异动,坐朝青峡岛大阵,向这边观望的十境修士刘志茂视野里都是空荡荡一片。
苏尝望著这度清瘦的老人想起一件事。
脚下这片大湖,最早只是一处灵气淡產的仿常之地。
是因为有度从中土游歷至此的儒家圣人,得证大道,与天地共鸣,盲象乎千。
湖泊故名书简,灵高盎然,惠泽后世。
站在苏尝身边的老夫子,在少年对自己拱手见礼后,微笑道,
“我在投水之前,亦做过一次天问。”
隨后老人摇摇头,
“桂惜天没能给我一个答案。”
接著又拿出一根心香,隨手將之点燃香火裊裊,星光点点。
湖水涟漪阵阵,泛起千古浩然正气。
成百上千的古怪阴灵,纷纷涌出湖面,现身后重返人间。
它们之中有很多歷经百年千年,龟然能够保持一点真灵不散。
这些阴灵生前枉嫩在此,然后被老人一位度聚集在身边。
一起垫眼看著那书简湖的阳间地界,年復一年的强者肆意打杀弱者,弱者嫩也不知真正错在何处。
大概只觉得是自己修为太低,仅此而已,
最后,所有的阴灵鬼物,难免有共同的疑惑。
湖底与岸上,到底哪个才是阳间,哪个才是阴间?
直到今天,终於有一个外乡年轻人,乘坐楼船来到此地,
为无数嫩后律徊不去的阴灵鬼物,將它们心中一问,诉之於天。
桂惜,天依旧没敢回答。
只是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否能给又们个答案。
在无数阴灵灼灼的自光下,苏尝摊开手掌,手中的心序熠熠生辉,
“答案不在天,在於凡人心念之间。”
“没有天理的世道,我会带著与我志业道合者,一点点爭取討仞,直至彻底改变整个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