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对於正阳山剑修来说,其实还不如壮烈战死来得痛快。
这就是东宝瓶洲“风雷园以一人压一山”的典故由来。
如今风雷园的园主临近兵解转世,又恰逢约定擂台战。
虽然风雷园已经严防死守,希望这个秘密不要外泄。
但是正阳山不知从何处得知,一山数峰俱是震动,群情激奋。
有人拖家带口上坟烧香敬酒,有苟延残喘的腐朽老人酪酊大醉。
正阳山的年轻剑修,更是战意昂然,跟隨老祖前来风雪庙观战。
觉得这三百年屈辱愤满,终於有机会一吐而空了。
而此时传闻將死的李转景双手负后,看著坐在栏杆上发呆的刘灞桥面带笑意。
男人遥望著伏波山的方向。
心中的思绪万千。
哪怕我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掐住你们正阳山的脖子。
三百年前,你负我一人真心。
我便教你们整个正阳山,整整三百年抬不起头来。
你害得那些个侥倖成为剑仙的山门晚辈,三百年都没有脸皮召开庆典,只能躲在山顶云海里,唉声嘆气。
哪怕我如今要死了,又如何?
这下子,为了宗门大计,与我拔剑相向的你满意了吧?
李转景收回思绪,沿著绿水潭的岸边缓缓步。
手掌轻轻拍遍栏杆,走到正坐在栏杆上证出神的刘灞桥身旁。
一旁的黄河,欲言又止,想要喊醒走神的师弟。
李转景笑道,
“灞桥,这次出门,可曾见到你心爱的女子?”
刘灞桥猛然回神,想要跳下栏杆。
却被李转景伸手拦下,“坐著便是。”
刘灞桥愧疚道:“园主——
李转景微笑道,
“没事没事,喜欢上一个最不该喜欢的女子而已。
不算什么,天塌不下来,更不用为此愧疚。”
刘灞桥不知说什么。
他既不愿说违心欺人的言语,又觉得愧对宗门愧对园主。
李转景问道,
“灞桥,我只想知道,如果苏稼折於那位圣人学生之手,再也没有如今的风光,你还会喜欢她吗?”
刘灞桥低声道,
“这辈子都喜欢。园主,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
李转景感慨道“傻小子,很好啊。”
隨后男人又道,
“那就这么一直喜欢下去吧。但是別耽误了练剑啊。
要知道你一直是我很看好的人,不比黄河差。
以前不跟你说这些,是说了没用。
之所以现在可以讲了,也是因为再等一些天,可能就没机会了。”
李转景又问道,
“灞桥,若是我死后,风水轮流转。
轮到正阳山那个时候如日中天,压得咱们风雷园一个个夹著尾巴做人,你应该如何做?”
刘灞桥再没有脸皮和胆子坐在栏杆上,肃容道,
“剑修当然以剑说道理。”
李转景打趣道,
“呦,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
隨后李转景又眺望向远方伏波山,呵呵笑道,
“不过这次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会让那位圣人学生,一人直面整座正阳山那些宵小之徒。
我也会出一剑,至少震慑他们十数年。”
李持景转过头,望向从楼梯口缓缓走来的闭关弟子,黄河。
望向两位年轻人,这位宝瓶洲最强十境练气土,洒然笑道,
“我死之后,以后风雷园,就交由你们两个去扛起大梁了。”
黄河脸色冷漠,“师父,我一人足矣。”
刘灞桥嬉皮笑脸道,
“这感情好,能者多劳,不用我挑担子。”
李转景开怀大笑,伸手指向黄河,“剑修之杀力无穷,名动天下,归你。”
然后手指转向刘灞桥,“剑修之瀟洒绝伦,醇酒美人,归你。”
李持景最后悠然自得道,“总之,都得归我们风雷园。”
隨后男人拍了拍两人肩膀,勉励道,
“你们两个,可別到后面都追不上那位圣人学生的身影啊。”
刘灞桥有些惫懒的耸耸肩,
“园主,苏尝他这种怪胎,我觉得还是不要硬比算了。”
本应该代替风雷园年轻一辈出战的黄河沉默不言。
唯痴迷剑道的他默默下定决心,要在此之后更加努力的练剑。
好在日后,能帮自家宗门继续压制著正阳山。
也爭取有机会,堂堂正正的,向那个在剑道和武道上,都颇具天赋的圣人学生问一问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