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懋有些气急败坏。
他看著擂台上那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青衫少年,心中的杀意腾然,
他运转法相,伸出双臂,要全力给予少年一击。
好让后者死无葬身之地,好出一出心中本命物崩损的怨气。
然而就在此时。
隨著一个寒酸老秀才拋出一张画卷。
整座老龙城的光阴长河,瞬间陷入了停滯不前的境地。
接著从大海之中。
一道比登龙台还要宽阔的磅礴剑气,带著百丈巨浪,冲霄而起。
硬生生將老人金身法相的双臂给瞬间打碎。
一名儒衫剑修来到登龙台边缘,踩在半空之中,缓缓前行。
他警了眼苏尝,又看向面色难堪的杜懋,语气平淡而认真,
“我家先生让我先来打你,再去干你娘!”
灰尘铺子的云海上,一身绿袍的范峻茂微微眯起眼睛。
铺门外边的小巷上,小文拿著扫帚和苏鲤鲤一起清洗著的血水,浑然不觉天地异象。
城门上,身材矮小的富家老翁,一脚刚要踏出。
隨后他一皱眉头,又缩回了脚,纹丝不动。
在转动眼珠子略作思量后,荀渊决定以更加隱蔽的阴神,出窍远游旁观。
老龙城符家,云林姜氏的教习嬤嬤满脸涨红。
本命飞剑在窍穴內嗡嗡颤鸣,这才使得她能够竭力看到一些模糊画面。
孙氏大堂內。
因为身边的商家老祖庇护,孙嘉树还有余力在静止的光阴流水中转头看著窗外。
刚才看见苏尝所挥出的那抹高悬於空的璀璨光团。
此刻又看见那个风采绝伦的剑修男人后。
赌了四次,却输了最重要一次的他,在这一刻,悵然若失。
道心失守,几近崩溃。
孙嘉树脸色发白,喃喃道,“只差一次。”
他押了灰尘铺子三次,却在最后关头没有选择相信那个青衫少年。
不仅失去了凑齐商家老祖所传秘术的机会,更让他之后无顏再去与苏尝见面。
难道到时候要让他与对方说。
虽然你是刘灞桥的好朋友,但我为了自已能贏得私利,在你生死关头,十分迫切的押你输?
至於之后装作若无其事,与苏尝言笑晏晏,不说会不会被对方一眼看穿。
孙嘉树也自觉他还没有那么厚的脸,
这一刻,他无比的失魂落魄。
感觉自己就好像失去了一整座老龙城。
一旁范先生轻声道,“如何?”
孙嘉树满脸悲枪神色,
“若只是少了苏尝一个本就不是朋友的朋友,失去一门秘术。
我孙嘉树打落牙齿和血吞,其实我照样能忍!
钱跑了,再挣就是,赚钱的能耐,我孙嘉树绝不会比任何人差!”
范先生一言不发,静待下文。
孙嘉树收起手掌,握紧拳头,颤声道,
“可是经过这番波折,我原本一直坚信自己的取財之道,是堂堂正正、毋庸置疑的商家大道。
最为契合正大光明、源远流长的八学祖训。
但是此刻我才明白,其实我跟最普通的,只在乎一时眼前利益的商人一样,目光短浅,全是私心杂念。
每到事情最后,才为自己左右摇摆的决策,而恍然嘆惋。
我记得您说过,偏財短利如流水,来去皆快,兴勃焉亡也忽焉,故而绝不可取。”
那位范先生微微頜首,宽慰道,
“无需太过不甘,嘉树可以四季常青,人却绝无事事如意。
当年为你取这个名字,正是为了今天。”
孙嘉树苦涩的点点头,表情慢慢趋於平静。
范先生转头。
看著画幕中那悄然放下手中那块“得道多助”玉佩的少年。
他的眸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