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尝思了一下。
觉得虽然商家资本的兴起,或许在更长远的视角来看,確实並不全是什么好事情。
但是一与统治浩然天下社会一万年,却让社会丝毫不往前动弹的儒教封建主义相比。
苏尝就觉得还是有必要试著与这位范先生谈谈,
同时也可以看看对方对浩然的认知和本心。
於是青衫少年便问道,
“不知道范先生是否知道,为何儒家不同意你合道?”
范先生苦笑了一声,
“他们说钱財大行其道,就会致使浩然天下礼崩乐坏,民心向下。”
其实还有更多脏话,范先生就没有一一复述了,因为已经习惯了。
他被骂了这么多年,而且骂他之人,不是儒家圣人,就是诸子百家其他的老祖宗。
换成寻常人,心窄一点,真早就给活活骂死了。
苏尝想了想,將自己之前跟小文分析的浩然天下四等阶级,与范先生科普了一下后撇撇嘴道,
“这群满嘴仁义道德,却对百姓不管不问的腐朽上层阶级,又哪来的脸说人心向下四个字?
他们阻碍你大道,最主要还是怕你代表的商家,也就是资本势力崛起之后。
最终与在地主与王朝手下不堪重负的眾多百姓联合在一起。
进而引发山上山下新思潮,导致他们儒家的话语权和统治权旁落。”
隨后青衫少年接著道,
“防止人心思“变”,就是浩然儒家的统治手段。
说的好听叫做不想让人心向下,但实质上就是妨碍社会生產力的发展。
想要维持著浩然百姓永生永世都做沉默的棋子,乖乖呆在他们棋盘上被收割的局面。”
范先生闻言有些惊。
既是惊於眼前少年竟然敢如此態度鲜明的批评儒家。
也是惊於对方所说的话中確实让他有振聋发之感。
年轻男人思付了一下,隨后认真的问道,
“苏先生,既然你觉得儒家如此不堪,那为何他们还能主导著浩然?”
苏尝对这个问题並不惊讶,只是简单的解释道“从正常歷史的规律上来看,谁妨碍社会向前发展,谁最终就会被淘汰。
但儒家的地位到现在之所以一万年还没有变。
是因为他们还一手掌握著思想和价值观的评定权,一手掌握著实际的铁拳。
有那几个超越凡俗,以及一眾山上修士的顶尖圣人在。
所有不同的声音,都只能止步於合道之前。”
范先生闻言心有戚戚然。
觉得自己又站到了那几堵令人绝望的高山墙壁之前。
一般来说,他这个商家老祖想要合道,就是挣钱,成为那个天底下最富有的人。
事实证明,这条路行不通。
隨后他就反其道行之。
散钱如散道,不但挣钱第一,钱还是第一。
在钱財的聚散之间,人间就布满了无数条大大小小、无形的“財路”,可结果还是不成。
因为儒家不答应。
至圣,礼圣,亚圣,以及他们的门徒们。
组成了连绵不绝的障碍,恆立在所有诸子百家面前。
虽然不抱太多期望,他依旧还是问出了最后那个问题,
“那么苏先生,你有办法跨过那些障碍吗?”
苏尝在男人有些失望的目光中摇摇头,“现在想要跨过去很难。”
但隨后青衫少年很快又露出一抹笑容,
“但一点点团结到更多志同道合之人,团结那些嚮往更美好生活的百姓。
与他们一起推动这世间更多的改变和发展之后,一切便不难了。”
说话间,苏尝摸了摸腰间那块“得道多助,万眾一心”的玉佩。
隨后他伸出右手熠熠闪烁的心字,看向范先生的面色十分坦然,
“山不就我,我便移山!”
一旁的小文,在心中將自家先生的这句话轻轻重复了一遍。
接著他也伸出手,將那个变字放在先生手边。
愿与先生,共移山!
望著两人那与绝望的自己不同,虽面对一座座大山阻隔,却没有一点想要停滯不前的坚定眼神。
范先生微微有些发证。
还是苏尝郑重的询问,让他回过了神,
“不知道范先生可愿把钱財,在推动浩然天下百姓生活改变的方方面面之上?
在传播新事物、新思想之上?
在剑气长城的抗妖前线上?”
这便是苏尝一直在努力发展商行的原因。
他创办商行並不以盈利为最终目的。
发展基础建设,改善民生,推动生產力发展,倒逼生產关係进步和革命。
进而对现有浩然天下的等级制度进行衝击,才是他的最终打算。
范先生深深望了一眼青衫少年,轻声道,“如果我说是呢?”
苏尝微微一笑,
“那我可以许诺,会让范先生你看见。
一个不止是商业,更是在方方面面,都更加有活力的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