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颤颤巍巍的双腿一软。
觉得自己后半辈子是玩完了。
当苏尝被送回寧府之后,一把传讯飞剑隨即去往郭家。
然后就有个伤心欲绝的小姑娘,慢悠悠御剑而来,一路哭丧著脸、不断抹眼泪。
她飘然落在寧府之中,身形还有些跟跪来著。
在郭竹酒进屋之后,苏尝柔声笑道,“稍稍过了啊。”
见看还能站起身的师父。
小丫头立即笑开了,兴高采烈地在原地踏步,
“我就相信师父肯定不会有事的。
只是寧姐姐说的严重,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嘞。
其他人打破脑阔儿,估计都万万想不到。
师父了不得,无以復加的了不得——
“说了只要师父在,就轮不到你们想那生生死死的。
以后也要如此相信师父。”
苏尝笑著从尺物当中取出一根小竹杖,
“奖励你的,但是不许跟人显摆。”
郭竹酒拿起了小竹杖,兴奋的挥舞了几下,隨后好奇问道,
“师父,咋个小竹杖也成精怪了,自己长脚,跑来找师父啦?”
苏尝笑著摇头道,“是我请文圣老先生给你带了一根。”
小丫头瞅瞅笼罩这座屋子的小天地,忙不迭感谢道,
“谢谢师父,谢谢文圣老爷爷。”
一个老秀才的声音笑著回应了一下,但並未显出身形。
苏尝揉了揉郭竹酒的脑袋,“忙去,別耽误正事。”
郭竹酒蹦蹦跳跳的收起竹杖,然后在出门时,停顿片刻。
又换上了垂头丧气的表情后,她才继续出门。
苏尝捻出一张青色材质的符篆,轻轻一晃,说道“老大剑仙,近期窥探寧府的剑仙,我就让陆芝他们直接宰了。
这时候愿意如此涉险行事,不够隱忍的,对於剑气长城也没有更多的利用价值了。”
停顿片刻,苏尝补了一句,
“如果真有这份功劳送上门,就算在米裕头上好了。”
老人嗯了一声,意思已经很明显。
既然同意了让你苏尝组这个山头,那就隨便你折腾。
这位老大剑仙转移话题,
“破例再问你一次,真的想好了?
一旦他们挑的第一局真是你,真让你走不回城头,你不后悔?
不与寧姚事先说清楚?”
苏尝笑著点点头,“想好了,我来。”
墙头上,看著哭唧唧回家的郭竹酒,陆芝哭笑不得。
她眺望了一眼南方战场,然后回头看了眼身后那座人人严阵以待的“小天地”,眸子中有了些笑意。
大概苏尝挑的这些剑修,就是老大剑仙最期待的年轻人吧。
而她陆芝,与许多如今的剑仙,可能也曾都是这样的年轻人。
苏尝在结束了与老大剑仙的对话后,又用符篆联繫上了她,
“陆剑仙,你只管尽心尽力压阵。
有人冒头,出剑即可,无需费心其他事。”
陆芝难得开玩笑,
“苏公子好威风啊,把上五境剑仙都使唤的团团转。”
苏尝笑著摇了摇头,
“在剑术通神的前辈眼中,晚辈这点威风算什么。”
对於少年年龄大小的调侃,陆芝一笑置之。
因为想好了等他伤愈,再来上那么一剑。
苏尝盘膝坐下,用心调息。
尽力在战前描绘完丹室剑意竹林那副图画。
城头南边。
除了枯骨大妖白莹,旧曳落河共主仰止之外。
坐镇妖族大军的王座,还有那位拥有千百座宫观殿阁、琼楼玉宇的大妖黄鸞。
黄鸞独坐栏杆,就像置身於一座仙气縹緲、鸞鹤长鸣的天上城池。
这座云上城池的脚下,是集结完先头部队的妖族大军,皆是修士,並且境界都还不算太低,五万余兵力。
最低也是洞府境修士,並且有那灵器、法宝傍身。
即便是大妖黄弯这种岁月悠悠的古老存在,依旧得承认眼前这一幕当得起壮观二字。
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几次。
因为到了浩然天下,按照先前的演算推衍,好像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隨后他了一声,主动打开禁制,转头微笑道,“稀客稀客。”
以布衣木釵妇人容貌示人的仰止,坐在栏杆一旁,神色阴鬱。
仰止问道,“北边城池,还有倒悬山,我们的棋子,会何时发难?”
黄鸞笑道,“我哪能知道这些。”
隨后他向下俯瞰了下方密集的军帐一眼。
这么多的军帐可不是摆设。
里边的修士,哪怕境界不高,甚至还有许多年纪轻轻的孩子在做决策。
但是在周密和托月山眼中。
任何一道军令,只要出了军帐。
就连他黄弯和仰止、白莹这些存在,也要掂量掂量。
毕竟如今的攻城,再不像以往那般粗糙不堪,开始斤斤计较,步步谋划了。
仰止顺著他的视线,一眼就在眾多军帐中,看到那个无聊踩著飞升境剑修头颅遗骨的孩子。
对方正是曾经与陈清都一起问剑托月山的大剑仙观照残魂转世。
如今的蛮荒大祖弟子。
离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