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尝脚踩六步走桩,身形快若奔雷,整座演武场都开始震动起阵阵涟漪。
接著他抬起右手,一拳虚砸,金龙气机虚影咆哮而出。
浩浩荡荡的充沛拳意,如大江奔流,瞬间將整个演武场淹没。
孙藻这样希冀著以立桩来抵御心中畏惧的孩子。
在演武场震动之后,就立即被打回原形,立桩不稳,心境更乱,满脸惊骇。
郭竹酒感受到那股遮天蔽日的拳意之后,轻喝一声。
隨后她一脚重重踩踏而出,站在最前方,拉开拳架。
想要以自身拳意抵御师父的拳意。
姜匀满脸痛苦之色,但眼见大姐头郭竹酒已在前方,又看见身旁孙藻將跌倒在地。
他最终还是一咬牙,挪步横移准备挡在孙身前,不想墮了自己身为郭竹酒小弟的威风。
不过又想起家中对妹妹万般宠爱,对自己却不甚在意的孙,紧咬嘴唇。
在丝丝血丝飘荡而出之际,她竟是绕开了身前姜匀,选择自己面对这一拳。
陋巷少年许恭和假小子元造化几乎同时喊道,“六步走桩!”
所有孩子竟是心有灵犀,几乎同时不退反进,要以走桩对走桩。
但在天地罡风铺面,如岳拳意压身下。
又哪里是他们想要以退为进就能成的。
最前方的郭竹酒也不过踏出两步,便隨著所有人一起跟跑后退。
转瞬过后。
连同郭竹酒、姜匀在內,所有人都背靠墙壁,个个脸色惨白,汗流瀆背。
还有些体魄屏弱的孩子,早已靠墙跌坐在地。
苏尝站在演武场中央地带,一手负后,一手握拳贴在腹部,悠悠然笑道,“都起来吧,今天练拳到此为止。”
大部分孩子都还没有回过神,目光有些呆滯。
苏尝站在原地说道,“还不起身回神,我就不客气再出一拳了。”
孩子们几乎同时摇晃起身。
直到所有人站直,苏尝笑了起来“这一拳过后,以后你们哪天遇到同辈武夫,大可以说自己年幼时便有直面武神一击的勇气。
若是他们不信,还可以说出你们的教拳之人,是剑气长城十境武夫白炼霜。
餵拳之人,是隱官苏尝。一旁观拳之人,曾有剑客阿良。”
廊道那边,阿良与老一坐一立观看苏尝教拳。
阿良轻声笑道,
“拳法想打的实在,不难。实在又好看,就很难了。
回到了浩然天下,光凭这一手拳,就处处是百丛。”
老姬微笑,
“苏公子的拳法確实出彩得很,与苏公子的相貌更是相得益彰。
惹来各色姑娘喜欢,也不出奇。
不过我觉得以苏公子的为人,若真喜欢谁,断不会辜负对方的心。”
阿良咧嘴一笑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有个眼尖的孩子警见了廊道这边毗牙笑的阿良,猜出了对方身份。
很快就一个个吡牙咧嘴地窃窃私语起来。
苏尝转头望了一眼汉子,
“阿良,之后有空的时候,你要不要也来教教拳?”
阿良跃跃欲试。
觉得自己的拳法还是很可以的。
汉子跃上栏杆,飘然站定。
然后他深呼吸一口气,在廊道和演武场之间,打了一通自认行云流水的拳法,脚法也顺便显摆了。
姜匀看完之后,难得满脸认真,
“苏尝,之后还是你和白嬤嬤来教拳就行了。”
其他孩子也都纷纷点头。
阿良站在原地,揉著下巴,不应该啊。
我这拳法,又好看又结实,道老二都吃过大苦头的。
阿良试探性问向郭竹酒,“我打得不好看?”
郭竹酒哀嘆一声,“阿良前辈,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阿良说道:“假话!”
郭竹酒立即神采飞扬,阿良前辈这么聊天就得劲了,还不伤感情,不用挨师父的板栗。
所以她双手都竖起大拇指,大声称讚道,
“前辈的拳法,可了不得,了不得啊,与前辈相貌一般好看!”
阿良根本不在意,觉得这完全是在讚美,便笑问道,
“竹酒啊,想不想学剑法?阿良叔叔不是吹牛,拳法兴许不如你师父打得好看,可这剑术,喷喷嘖。”
郭竹酒摇头道,“不学。”
阿良问道,“为什么?”
小姑娘在原地踏步,肩头一晃一晃,“我的师父,只有一个啊。”
接下来的几天。
苏尝的阴神便在躲寒行宫教拳,处理代理隱官的事务,查看厘定的帐目。
真身则在寧府之中,一边写写画画,一边稳固境界与养伤。
寧府的斩龙台那边,比之前更加热闹了一些。
因为寧姚在看见苏尝教拳教的如火如茶之后,便想著自己这个商行总教头不能一直手下无人。
於是她便让味良心的东家帮忙拣选了一批练剑的苗子。
与叠嶂,陈三秋,董画符他们一起教看。
人数不多,总共九个。
除了纳兰玉与姚小妍两人出自大姓之外,其他七个孩子如贺乡亭、虞青章都来自普通家庭。
这些孩子未来修行的费,之后都会记掛在商行的帐上。
至於怎么搞劳主观能动性和行动力都很强的寧剑仙,身为东家的苏尝想了想又想。
最后想起一件事的他,还去跟老大剑仙商量了一下。
听到苏尝的请求,陈清都有些无奈,
“你帮了剑气长城许多忙,代理剑气长城的隱官后又如此尽心。
最后立的这些功就让我帮你做这种事情?”
苏尝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魏晋以为青衫少年得遭殃了。
不曾想老人也笑著点头道,
“总算晓得主动伸手討要一次了,难得,我还以为你真的没一点私心。”
此时正值夜幕降临。
苏尝站在小茅屋门口,眺望著那座巨大城池的灯火通明。
许久之后,他轻声道,
“我想要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当然也想要为在意我的人,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