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师父,喝多啦喝多啦——“
苏尝看著这一幕,忍俊不禁。
看著这样的裴钱,她便想起了那个喜欢喊自己苏师兄的红袄小姑娘。
被苏尝想著的书院那个小姑娘已经將单薄的红色衣裙,换成了厚重一些的裳。
至於大红袄,暂时还用不上。
在山崖书院所有人眼中,那个李宝瓶有些奇怪。
每天总是风风火火的,喜欢爬山爬树爬屋顶,爬上爬下。
经常独自一人,来到东山之巔的高树上,坐在那边发呆。
要不然就是一个人蹲在湖边盯著鱼儿,直愣愣看著它们甩著尾巴游来游去。
而且一逮著机会,她就会一个人离开书院去京城大街小巷逛盪,逛盪来逛盪去。
旁人看久了,总觉得有些孤单。
但晚上会把白天事情分享给少年的小姑娘却乐在其中。
虽然行为奇怪,但小姑娘礼数是够的。
只要路上见著了书院的夫子先生们,总会一个骤然而停,作揖行礼打招呼。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啦一下就跑远了。
一开始那些夫子先生还会停下脚步。
只是刚露出笑容说几句淳淳教诲,就发现那抹红衣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后来他们也就习惯了,每次就笑著应一声,然后也不停步继续前行。
因为师长们的通情达理。
李宝瓶觉得自己在山崖书院过得还不错今天,她又在树上晃荡著脚丫,著手指头。
用心算著自己跟苏师兄在现实中离別了多久。
都这么久了?
手指头都用完的李宝瓶眼神有些幽幽。
哈哈,既然过了这么久,是不是也意味著距离真的见面便近了?
她又开心了起来。
於是红衣小姑娘站起身,在树枝上蹦噠起来,儘量让自己高高远远地望去。
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苏师兄就已经站在山脚呢?
自己早早备好了夫子责罚所需的文章抄录,一叠放整齐。
已经在学舍积赞了好多。
因此她在山崖书院还有了个绰號叫“抄书姑娘”。
等苏师兄来大隋京城,她就可以翘课一旬了。
事后夫子秋后算帐,她就搬出这座书山给他。
李宝瓶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伸出大拇指,两眼放光,喷喷自夸后仰,
“不愧是武林盟主,老霸气了!
啪嗒一下。
小姑娘摔在了地上,灰头土脸,一身尘土。
好在经验丰富,晓得让自己如何摔得不疼一些,
最终李宝瓶並未受伤,可一身酸疼青肿,那是肯定的。
吡牙咧嘴的小姑娘赶紧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看到自己的窘態。
然后就看到了那边高高举起手臂却说不出话的李槐,
李槐眼珠子急转,心知不妙,转头就开始跑路。
只是他哪里跑得过李宝瓶,给下了树的李宝瓶很快就追上,李槐嚇得蹲身抱头。
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小姑娘颇感无聊,说要收回他小舱主的称號。
李槐一时间有些哀怨和委屈,从地上找了根树枝,蹲地上圈圈画画。
然后他眼睛一亮,记得自己愿望一向很灵验。
那么自己写一写苏尝的名字,让他早点来收李宝瓶这个大魔头行不行?
李槐咧嘴笑著,开始写苏尝的名字。
不等他写完,小姑娘就伸出一只手,把只差一笔就写完的字都给抹去。
李槐一头雾水看著李宝瓶。
李槐又赌气地写了个苏字,李宝瓶伸手擦掉。
若是以往,李槐可能就会退缩了,可今天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愣是硬著头皮又要开始写。
李宝瓶也不说话,李槐用树枝写,她就擦伸手擦掉。
结果等到李槐写断了那根枯枝,还是没能在地上写出一个完完整整的苏字,更別提后边的尝字了。
李槐丟了半截树枝,开始豪陶大哭。
李宝瓶不理睬李槐,捡起那根树枝,继续蹲著。
她已经有些尖尖的下巴,搁在一条胳膊上,开始写苏师兄三个字。
写完之后,比较满意,点了点头。
李槐胡乱擦了把脸,抽泣道“李宝瓶,你再这么欺负我,苏尝来了后,我就跟他告状!
他一生气,说不定就不乐意当你的苏师兄了!”
李宝瓶换了一种字体,继续写苏师兄三个字,聚精会神盯著地面。
对於李槐的威胁,她置若罔闻。
李槐突然挤出一个笑脸,小心翼翼问道“李宝瓶,你就让我写三个字唄?可灵验了,说不定明儿苏尝就到咱们书院了。
真不骗你,之前苏师兄都说我嘴灵,你是知道的啊。”
李宝瓶头也不抬,只是递过了树枝。
李槐雀跃不已,只是手上树枝刚刚落笔,就听见李宝瓶冷不丁皱眉道,
“好好写!刚才写的就太丑了。”
李槐嚇得手一抖,立即歪歪扭扭得不像话了,他哭腔道,“你干嘛?!”
李宝瓶帮著擦掉痕跡。
李槐破涕为笑,开始认真写那个苏字。
写完之后。
李宝瓶环顾四周,“人呢?”
李槐哭丧著脸道,“哪有这么快啊。”
李宝瓶起身麻溜儿跑向那棵大树,站在树枝上举目远眺。
下一刻。
李宝瓶忽然从树上跳下来。
她沿著山路边跑向书院山门,边大声喊道,“苏师兄!”
李槐心神一震,眯起眼,望向远处山门。
有一袭青衫少年的身影如同一道虹,从那边拐入视野中。
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一掠而来,转瞬即至。
当那个身影飘然站定后,衣袖依旧飘荡扶摇,宛如风流謫仙人。
他站在红衣小姑娘身前,笑容灿烂,轻声道,
“苏师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