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双刀的女子叫嚷道,“怕什么,他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说著女子再度分出无数分身,铺天盖地衝来。
苏尝没有说话,只是从容不迫的將手上那些漆黑的箭杆拧断,掰下那六枚装满了重回清澈的魂魄箭头收入袖中。
接著青衫少年双手只一甩,便將箭杆丟掷出去。
六枚箭杆瞬间洞穿了那位背负长弓披掛甘露甲的魁梧汉子胸口。
然后他抬起一拳,罡风过后,全部女子都被云蒸大泽的雄浑拳罡震碎。
只剩下一位不断有鲜血从雪白面具缝隙渗出的女子。
她伸出手指,重重按住面具,想要借无面人的法宝逃离。
然而那一袭青衫骤然消失,来到这个身出战场边缘地带的女子真身前,一拳洞穿她的心口。
女子驀然停滯身形,她惨然笑道,“终究是打眼了,原来你至始至终就没有在意过我们。
耗费时间,只不过是因为那些螻蚁般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尝攥住脖颈。
少年將她提在空中,目光冷冷,“他们是螻蚁,那此刻的你又是什么?”
迎著这道目光,女子猛地一怔。
先前她俯瞰那些被屠戮的城镇,看凡人在血泊中挣扎时,只当是踩死几只虫蚁。
可此刻死亡如影隨形,她那双总是含著媚意的眼眸里,终於漫出真切的惊恐。
她还不想死。
好不容易才踏上仙途,从泥沼里爬出来成为“山上人”
怎么能像只螻蚁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儿?
她喉间刚要溢出求饶的呜咽声,苏尝的拳风已骤然炸响。
浑厚罡气如决堤洪水,瞬间將女子的肉身碾成血雾。
只留下一缕残魂和拉弓男子的魂魄一起被苏尝囚禁於手心,交於金甲神人带回酆都罚恶司慢慢拷问。
转眼之间,场上就还剩阵师和领头人。
苏尝一脚踏出,在原地消失。
那位矮小男子自然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近身作战的资本,立即地遁而走。
苏尝一跺脚,大地震颤。
闷哼一声,那阵师破土而出,苏尝左臂下垂,肩头微晃,有些踉蹌,依旧一两步便掠到他身后。
右手一拳便穿透过阵师心口,隨后上提,將阵师的面门与头颅砰然撕成两半。
同样拘魂锁魄,慢慢清算。
河上黑袍人嘆息一声,收起了那口飞剑,身形迅速没入水中。
苏尝一步踏入溪涧之中,站在那黑袍人消逝处,天理小剑隨著念头而动,一剑刺下。
整条溪涧的水流轰然炸开,水飞溅如银雨。
苏尝环顾四周,眯眼打量,最终视线锁定对岸石崖。
他缓缓走去,声音平静却带著压迫,“躲什么?不是算准了我弱点吗?不是胜券在握吗?难道怕我一个受伤的少年?“
石壁中猛地掠出那位戴雪白面具的黑袍人,仙人飞剑紧隨其后,直刺苏尝面门。
苏尝抬右手,双指精准夹住飞剑。
如瀑罡气瞬间涌过剑身,那口飞剑顿时黯淡无光,灵性尽失,再无半分剑气。
而黑袍人眉心与心口,已被小剑天理前后洞穿。
他犹存一线生机,却心知必死,欲要自尽,炸碎所有气府,不留半点线索。
然而苏尝早已唤出青册,一巴掌拍出其魂魄,直接丟入酆都大门。
门內沈温等人,早已怒不可遏。
苏尝深吸一口气,取出袖中六枚箭头,唤出阴神,勾连此前开闢的黄泉路,送这些魂魄去往鬼域谷转生。
只是先前被李希圣压下的伤势,在方才符阵爆炸时已隱隱牵动。
此刻再耗自身气运,青衫少年喉头一甜。
终是忍不住转头吐出一口淤血,溅在溪涧的青石上,触目惊心。
跃下飞舟的隋景澄见状,慌忙上前想要搀扶,指尖却在触碰到他衣袖前停住。
苏尝摆了摆,声虽轻却稳,“没事。”
隋景澄望著他肩头浸染的血色,眼眶微红,愧疚道,“是我没用——”
苏尝缓缓说道,“不用如此,谁都会有那有心无力的时候。
只要以后在能帮人的时候,別退缩即可。”
隋景澄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前辈,为了一些已经死了的凡人受了伤,不会后悔吗?”
苏尝抬起左手,向身后指了指,“这种问题,你应该问他们。”
隋景澄顺著那位青衫剑仙的手指,转头望去。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
只见一个又一个凡人魂魄,密密麻麻地悬浮在半空。
他们如一粒又一粒萤火,在少年的指引下,缓缓飘向酆都大门。
少年被满天萤火簇拥著,身形挺拔如松,身上的光晕比天上皎月还要分明。
少年身后,因萤火凝聚身影更加高大清晰,尤如实质的阴神,静静佇立作衬。
隋景澄望著这一幕,一时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