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您老也別操这个心,丫头今年才十岁,寻个婆家还早著呢。”
陶康从田里回来就没停下,將蚕放到专门用於结蚕的簇具上,过段时日就要吐丝结茧了。
这可是关键一步,不能偷懒,要小心照顾,不然吐丝不够,今年绢税可就交不够了。
陶老汉年纪大,陶康的媳妇前年也去世了,儿子陶寧今年去应徭役,听说要挖河,过完年就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家。
陶寧名下还有两个孩子,大的是个女儿,今年刚满十岁,小的是个带把的,六岁多了,能帮忙捡柴火了。
刚才两人说的丫头就是陶寧的长女,算下来是陶辰的重孙女了。
如今家中女眷只有陶寧妻,这家里內务活都落到了她头上。
前秦的税收是按照户口徵收的,除了田税和徭役外,每年还要徵收户税。
田税和徭役劳动主力主要是男子,女子能在家清閒吗?
当然不行,政府为了压榨百姓最后一滴鲜血,家里的女眷也不能放过,每年要交绢三匹,三斤。
这里说的不是指,而是丝绵,就是蚕吐出的丝,经过加工才能长期保持。
除此之外,每年还有各种杂税,如人丁税、砍柴税、盐税、收粮税等等。
当然,近些年来好些了。
前秦来到后取消了一些杂税,但人头税的分量又提升了,说什么这两年打仗,开销大,过些年统一偽晋后,政府就取消这些杂税。
收到消息,乡亲们也算配合,咬咬牙每年税收都交的足足的,只有陶老汉心中还念著大晋。
每次陶康都嘲笑他,大晋亡了,现在是大秦。
两人为此没少闹矛盾。
“阿翁,蚕宝都弄好了啊!”
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小丫头跨过院门。
个子不高,一米三多,体型娇瘦,面色发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身边还牵著一个小男孩,两人身上都背著一个竹篓,装著从外面捡的残枝落叶。
“都弄好了,快给阿翁,来休息下。”
陶康接过竹篓將东西倒出,两姐弟平时都是这么忙碌。
“没事阿翁,我不累。”
姐姐虽然才刚十岁,但比同龄孩子成熟多了。
“娘没在家吗?”
丫头蹦来蹦去,发现里屋和厨房都看不到阿娘。
“你娘去菜田了,晚上蒸菜吃。”
陶康伸手蹭了蹭丫头的脑袋,虽然手掌全是老茧,但丫头就是感觉舒服。
“好耶,终於不吃麦饭了。”
丫头还没表现出开心,旁边的弟弟倒是手舞足蹈起来。
五胡乱华时石磨技术还没普及,麵粉还是稀罕物,百姓多吃粟(小米)和麦类。
麦子通常直接蒸著吃,口感较差,就算是平常百姓也不喜欢吃,稍微有点条件都吃小米。
平时想改善伙食,都是用麻子油炒些野菜,配著小米,就算一顿美餐。
至於肉食,不到逢年过节绝对看不到。
“哈哈,今天敞开了吃。”
陶康看两小只开心,笑容也掛满脸庞。
“阿父,不好了,外面官道上好多官爷,是不是又来收税了?”
一妇女急急忙忙进门,来不及放下菜篮子,著急问道。
“什么,又来收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