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道时又端起酒壶为自己斟满。
他这一番现代人的举止,显然是有些另类独行了,按理说应该柳鸞先敬酒,两位宾客再举杯才对。
柳鸞心中作何感想,旁人不得而知。
但秦鈺是了解道长的性子的,在他眼中,贾道时这般隨性而为,反而別有一番卓尔不凡的气质。
不过,贾道时管他这儿那儿的,自己肯定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柳鸞没有丝毫不悦,细长的凤目扫过二人,在秦鈺脸上稍一停顿,朱唇轻启:“今日之事,柳鸞多谢两位公子替小女子解围。”
说罢,便螓首饮尽杯中酒,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喉间一动,酒入腹中,这短暂得不过眨眼的片刻,也是引得人浮想翩翩。
贾道时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秦鈺却是面色如常,两人也没什么话说,各自端起酒杯回礼。
秦鈺到底是富贵人家出身,对琴棋书画的话题样样精通,桌前,俊男美女就这样侃侃而谈,反而贾道时大部分时间在一旁静静地听著。
不过,柳鸞知道贾道时才是赶走封广廷的那个人,倒也不失偏颇,没让贾道时一直冷落著。
贾道时自觉没趣,他本就是为调查血阵而来,索性告罪一声,去寻找阵眼所在了。
走出雅间,可能是因为封广廷的缘故,一二层的人都走光了,只剩几个侍女在收拾杂乱的现场。
倒也为他提供了方便。
贾道时便从一楼开始,凭著对血阵的敏感,挨个包厢走过搜寻。
“寻龙千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贾道时一边嘴里瞎念叨著,一边拿著罗盘走走停停。
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三楼。
“原来这么热闹的吗?”
三楼是个极大的包间,似被谁家过寿宴包场了,座无虚席,台上正有唱著戏,台下不时传来叫好声。
只见一个脸上画著面谱的妇人,身后背著一个怪异大的寿桃,在台上献唱。
“此酒本是百炼吶,灵芝仙草精益仙,凡人若得饮此酒,可得长生永绵绵……”
旋即,丝竹之音再次奏响。
吕洞宾、铁拐李等八仙依次入场,又有仙童手捧精致酒壶穿梭於宾客之间。
贾道时认出,这唱的正是《麻姑献寿》,讲的是每逢王母寿辰,麻姑於絳珠河边以灵芝酿酒祝寿的故事。
堂上灯火辉煌,隨著戏曲的演唱,气氛似被推到了高潮。
贾道时四周望去,一片暖意热闹的氛围,怎么都不像是血阵阵眼所在的地方。
然而当他目光掠过高堂上的明镜,瞳孔陡然收缩。
镜面幽黑,却在其中,全然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贾道时目光偏移,看向镜中那些围绕在四周的人时,胃里一阵翻江,险些呕吐出来。
镜中的其他人,哪还有半分人样?
他们的皮肤腐败不堪,脓水从溃烂的创口渗出,衣衫残破,瘦骨嶙峋,分明全是些死人!
贾道时心中警惕大作,没走几步,指针开始疯狂抖动,一会指向台上,一会指向台下,好像四周围满了邪祟之物。
咔!
手中罗盘指针突兀地卡顿住。
原本热闹非凡的台下陡然寂静,戏曲声也戛然而止。
“砰!砰!砰!”
包间门外突然发出一阵急促敲门的声音。
叩门之声也不甚大,但一片死寂之中听来,格外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