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道时出手打断,“在下受二老诸多照顾,眼下县里受了灾,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些日送来的小米,都是他从清风宗后山的粮仓里搜得,基本上是白捡的。
“爹,道长的一片好心,你就收著吧!”
打著伞的寧笑笑站在贾道时身旁,拿起將那袋小米往他怀里轻轻一塞。
“这段时间,若不是道长时常周济,咱一家人在这大旱里,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寧母眼眶泛红,连忙跟贾道时道谢,双手接过小米往伙房去了。
不一会,有一对年轻夫妇领著个瘦弱的孩子敲了敲门,悄悄走了进来。
寧父此时坐在凳子,见熟人进来,脸上闪过无奈。
“叔……”
年轻男人搓著粗糙的双手,欲言又止,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
一旁的嫂子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说道:“寧叔,实在对不住,我们家已经断粮两天了,孩子饿得直哭……听说您家还有些存粮,能不能……借我们一点救救急。”
说著,她轻轻拍了拍躲在身后的小孩,小孩像是受了委屈,小声抽泣起来。
男人难开口,女人就在石桌旁坐下,诚恳跟寧父攀谈,过了一会,哭著跪在地上,拿出手帕擦起眼泪来。
那小孩也不懂什么,基本上是父母教他哭的,看到贾道时坐在枣树旁一边啃饼子一边擦拭剑,好奇地凑过来。
贾道时看他可怜,掰了块扔给他,吃完又眼巴巴盯著自己手中的饼子。
贾道时嘆了口气,从怀里又掏出一块乾粮来,他倒不心疼,只是这时切忌同情心泛滥,这么多灾民他也救不过来。
更何况灾时人心惶惶,对这些灾民来说,保全今日明日仍是未知数,他能做的只有先照顾好寧笑笑父母。
“吃吧。”
小孩也不道谢,只是接过饼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舔了舔手指,小孩抬起脸。
“哥,啥叫逃荒嘞?”
贾道时仍低著头擦剑,“没有吃的了,你愿意饿死啊?”
“不愿意。”
“不愿意饿死,出去寻吃的就叫逃荒。”
贾道时一边说著一边望向门外,那里摆著一辆木板车,车上捆著被褥锅盆。
据这几日的消息,也就梧桐县受了灾,许多人赶不上賑灾粮,就拖家带口跑到別的县里避灾。
不过就算离开,也未必能討到活路。
这时,寧父终於受不了女人的软磨硬泡,跟寧母稍商量一番,本来平日人家也会稍稍照顾自家生意,索性两不相欠。
於是女人从寧父这拿了三升米,感恩戴德地离去了。
是夜,贾道时睡得浅,这两日剑都是放在枕边的,就怕有贼人趁著夜色偷袭。
窗外突然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以及有人低声交谈的声音。
“是这家?”
“他家住著个拿剑的道士,咱可得小心了。”
“怂蛋!就是个叼毛都没长齐的雏,怕他作甚?!”
贾道时迅速从床上翻身坐起,在窗上戳了个小洞,向外面看去。
两个漆黑的人影在偷摸站在院子里,手里的长刀泛著森然冷光。
他稍稍鬆了一口气,不过是几个动了歪心思的地痞。
杀他们完全用不上剑,让他们多喘一口气都算他贾道时妇人之仁。
不过,还是不要在院子里弄出动静,省的扰了二老的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