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母扯住贾道时的衣袖，声音带著哭腔，“哎呀，领头那几个表情像要吃了人似的，威胁说不去就把他另一条腿打断！”

贾道时扶住寧母，引著她在石凳上坐下，“伯母別慌，我这就前去救人。”

言罢，將剑別在腰间，迈著大步朝门外走去。

他之前在村子里逛过，老东家周围筑了寨墙，与四下挤挤挨挨的泥房形成鲜明对比，故而印象深刻。

很快来到村子西边，便看到大片乌泱泱的人影聚在一起，气势汹汹。

而寨墙上也聚了一大批人。

贾道时目光扫视，寻找寧父的身影，却听当头那“刺蝟”喊道：

“东家！没有別的意思，大伙都饿啊！给口饭吃吧！”

“俺都在等官府的救济粮！哪有粮食分给你们！哪来的滚回哪去！”

上头穿著黑布衫的老人也是扯著嗓子喊著，说完拾起一块砖头，往墙下一扔。

“哎呦！”

立刻就有一个村民捂著脑袋，躺在地上呻吟起来。

“狗子，一人两升米，他们敢冲，就带著大伙跟他们干！”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听在每个村民的耳朵里。

一时间群情激奋，许多赤膊农夫高高举起锄头、镰刀，汹涌的叫嚷声此起彼伏，似要將老东家掀个底朝天。

“大伙都听见了？他家有的是粮食，打进去每个人就能吃饱啦！”

“上啊！！”

“冲啊！！”

每个人都兴奋异常，顿时杀声一片，上面不停往下扔砖头，紧接著就好几个村民的脑袋被砸开了瓢。

十几个人抱著粗树干，大吼一声，朝木门撞去。有人被砸死，立刻后面有人补上。

哐！！哐！！哐！！

贾道时目光四处搜寻，人群熙熙攘攘地往前挤，寧父瘦小的身影就落在后面。

“杀啊！！”

寧父眼睛里同样涌现兴奋，拄著杖一瘸一拐地往前跟。

贾道时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

“你跟著瞎起什么哄？不要命了？”

“都快饿死了还要什么命！”

寧父一把甩开贾道时的手，猛回头，眼神瞬间清澈。

“道，道长……是你啊……”

“我缺你们吃的了？赶快回去，伯母正担心呢。”

“好，好。”寧父一脸悻悻之色，跟在贾道时身后，“真奇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脑子一热……”

贾道时顿住脚步，此刻也察觉到不对劲，回头望去。

地上已经堆积著横七竖八的尸体，大门被撞开，地主家的佃户跟村民见刀见血地廝杀成一片。

血腥味在空气中四处瀰漫，將周遭染得一片猩红。

丝丝血气在空中凝聚，升向天空，往那太阳下的黑球飘去。

“伯父你先回去，跟伯母待在家里不要乱跑。”

“哦，好，道长你要保重。”

望著寧父的背影缓缓离开，贾道时神色凝重，提著剑朝寨院走去。

前方，叫骂声、呼喊声、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一片，木头做的宅屋冒起滚滚浓烟。

村民的恶念，怨愤的情绪，无疑是血阵最佳的养料。

贾道时知道，这意味著阴山教开始进一步的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