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来报时，云祉正伏案处理府中帐册：“夫人，顾家二郎前来探望。”

听闻顾华清来访，她指尖微顿，抬眸道：“请顾公子在前厅稍候。“

她理了理衣袖，缓步走向前厅。一进门，便见顾华清立在窗边，一袭月白长衫衬得身形修长，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眉目间带著几分风尘僕僕的倦意。

“祉儿。”他嗓音微哑，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有千言万语。

“表哥。”云祉神色平静，福身一礼：“你不是在外游歷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华清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化作一抹柔和的笑意：“听闻你遇刺，我放心不下，便连夜赶回京城，你可有受伤？”

“多谢表哥掛念，只是小伤，我已无大碍。”云祉语气疏离，抬手示意他入座，“表哥远道而来，想必累了，坐下说话吧。”

顾华清看著她疏离的態度，心头微涩，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道：“祉儿，你我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生分了？”

云祉抬眸，对上他复杂的目光，淡淡道：“表哥言重了，只是如今我已嫁为人妇，自当谨守本分。“

顾华清袖中的手微微收紧，忽然苦笑一声：“祉儿，我后悔了。“

云祉眉头微蹙，抬眸看他。

“当初退婚，是我糊涂。”他嗓音低沉，眼中满是懊悔，“若我早知道……”

“表哥。”云祉打断他，神色平静，“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顾华清却像是压抑许久，终於忍不住倾吐心声：“祉儿，我对你……从未放下过。这次外出游歷，我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內心……”

云祉眸光微冷，正欲开口，忽听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顾公子远道而来，裴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裴行慎不知何时已站在厅外，一身玄色锦袍，眉目冷峻，目光淡淡扫过顾华清，眼底暗含锋芒。

顾华清神色一僵，拱手行礼：“裴將军。”

裴行慎缓步走来，云祉著急地迎上去，语气中带著点担心和责怪：“你还没痊癒，怎么下床行走了？”

裴行慎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神色上看不出什么异色，他十分自然地牵上她的手，笑道：“已经没怎么大碍了，再不走动走动，人都要发霉了。”

云祉不赞同地看著他：“你的伤口刚癒合，可別再裂开了。”

“我心中有数，你放心。”

裴行慎安抚好妻子，才重新看向顾华清。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听闻顾公子已与玉华郡主定亲，裴某还未恭喜。”

云祉顺势接话，笑意温婉：“是啊，表哥与郡主郎才女貌，实在般配，祉儿在此祝你们百年好合。”

顾华清脸色微白，袖中的手攥得死紧，却终究无法反驳。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表妹对外人露出这般担心关切的神態。

以往，这样的神態是独属於他的。

他终究是错过了。

这一刻，他心如刀绞，前所未有的后悔席捲而来，半晌才勉强扯出一抹笑：“多谢……裴將军与表妹的祝福。冒昧叨扰了，顾某告辞。”

他深深看了云祉一眼，最终转身离去，背影透著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待他走远了，裴行慎低头看向云祉，充满试探地问了句：“夫人不心疼？”

云祉瞪了他一眼：“过去的事早已翻篇，不许乱吃飞醋！”

裴行慎眸光一深，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嗓音低沉：“全听夫人的。”

院外，清风低吟，午后的夏日格外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