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嫣动作轻柔,將靖王妃安置妥当,泪水无声滑落。
即使打扮得再华丽,如今也再无生气,时间永远定格在了三十八岁。
思绪飘回从前——还记得前世初入靖王府时,略显侷促的她坐在厅堂中,靖王妃却温柔地將一盏茶递到她手中,笑著说,“莫怕,咱们是一家人。”
后来,她第一次主持府中事务出错,惹来不少非议,是靖王妃在靖王面前替她挡了所有责罚。
虽然靖王妃对儿子偏袒了些,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好婆婆。
对她的教导,从帐本到家宴,从人情世故到权谋算计,无不亲自指点。
想到这里,苏芷嫣的鼻尖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哗哗往下落。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泛起的酸楚,恭敬地磕了一个头,“母妃,儿媳为您引路。”
姚嬤嬤站在一旁,目光黯然,隨即挥手示意门外的木匠进来。
两个工匠低著头,將床榻加固后,由家丁们小心翼翼地抬了起来。
一路上,纸钱散落,飘零如秋叶,带著一种肃穆的离彆气息。
抵达家庙时,殿內早已聚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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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站在一旁,与靖王妃的家人低声交谈,脸上的哀戚之色显而易见。
“岳丈放心,淑龄虽去了,但两家亲情不变。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我。”他语气诚恳,微不可察地试探著。
靖王妃的兄长神情复杂,嘆了一口气,“家妹这些年,多谢殿下招抚……”
双方站在殿內,一句句寒暄著,全是官话、套话,好像死去的不是妻子,不是女儿,不是至亲。
苏芷嫣远远看著,心中不免冷笑。她早已看穿靖王,他的哀戚不过是面具罢了。
靖王妃的去世,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当初两家的联姻,终究不过是权力博弈的一环。
她的目光落重新在靖王妃身上,从前的记忆又渐渐浮现,但很快又被现实拉回。
“王府有我,你就走好吧。”老太妃的声音打断了苏芷嫣的思绪。
那张精明的脸,眼角竟然挤出几滴泪水,手中攥著一方锦帕,做出一副悲伤模样。
“你这一走,王府的事,终究要落在旁人肩上。哎,还得我这个做婆婆的多操心。”
她扭头嘆息一声,目光却落在苏芷嫣身上。
苏芷嫣心中冷笑,面上却未露分毫,只恭敬地垂下头,仿佛未听出话中深意。
若是真心希望靖王妃走好,又何必提什么王府有她?
明明知道靖王妃已经將掌家权交出,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不死心罢了。
“二夫人,该行入棺仪式了。”管事嬤嬤小声提醒,苏芷嫣点了点头,走到靖王妃身前,与老太妃擦肩而过。
两人之间虽无一字交流,却瀰漫著一股不善的气息。
隨后,管事嬤嬤又走向赵若芊,此时的赵若芊已换上一身素服。
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哦,那就行唄。”
话音未落,背后便被宋知行狠狠捅了一下。她皱眉回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我过去。”
入棺仪式开始,苏芷嫣与赵若芊一前一后走上前,抱著靖王妃的尸体。
厚重的金丝楠木棺材內铺满了香料,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令人几近窒息。
苏芷嫣压下鼻尖的不適,静静托著靖王妃的身体,缓缓放入棺中。
嘭——
一声闷响,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声音不大,只有棺木周围的人听到,下人们纷纷变了脸色。
苏芷嫣猛然抬头,只见赵若芊已然鬆了手,靖王妃的脚重重砸在棺材底部。
赵若芊低垂著眼,掩饰住眼中的不屑。
靖王妃生前目光如炬,总是能看穿她的偽装,连她嫁给宋知行都要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