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门前。
中门敞开,朱红的门漆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亮。
青石地砖被打扫得乾乾净净,微微泛著光,仿佛能映出人的倒影。一眾府中人等肃立两旁,气氛肃穆而压抑。
靖王一身暗紫蟒袍,腰佩玉带,站在最前方。他身后,是宋瑾轩以及其他家眷。
眾人神色各异,却都小心翼翼地维持著表面的平静。
远处,宣旨的仪仗队已缓缓靠近。
马蹄声与步伐声交织在一起,带著无形的威压,仿佛连空气都凝滯起来。
靖王府现在的情况,哪怕是府中下人,都能察觉得到一二。
苏芷嫣在烟染的搀扶下,置於人群稍后的位置。她的脸色依旧苍白,身上一袭浅絳色衣裙,素雅之中透著柔弱。
一阵晨风拂过,她不禁拉了拉披在肩上的薄毯,虽是夏日,却不免感到一丝凉意。
“二夫人,您还好吗?”烟染低声问道,目光里透著关切。
“无妨。”苏芷嫣轻声答道。
这半月时间,她已经陆陆续续知道了不少事情,所以她很清楚,皇帝的旨意代表著什么。
她微微抬起头,虽然双眼看不见,却还是努力倾听著周围的一切。
耳边传来轻微的衣袂摩挲声和低沉的脚步声,那是身旁眾人微微移动的动作。
她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
等到宣旨的太监踏入靖王府正门时,苏芷嫣听著前方的声音,轻轻抬手。
“奴婢扶著您,慢些。”烟染会意,连忙弯下腰,將手搀住苏芷嫣。
苏芷嫣点了点头,双膝触地时,她的动作格外轻缓,每一个细节都小心翼翼。
虽然看不见,但她是苏家嫡女,姿態必须保持得端正,这样才不会辱没苏氏门楣。
宣旨的太监走到眾人面前,目光扫过靖王一行人时,神色看似亲善,实则內心十分阴暗。
当视线落到苏芷嫣身上时,他的眼神微微一顿,似乎多了一丝深意。
但很快,他便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靖王,拿出圣旨,“敕令到,靖王领旨。”
高亢而阴柔的嗓音迴荡在靖王府的上空,將整个院子都笼罩在其中。
旨意的內容並不复杂,大意是冀州近日风波不断,皇帝深感忧虑,特命靖王一家回鄴都居住。同时皇帝和靖王离別多年,他很想念靖王,也藉此机会联络兄弟之情。
宣旨完毕,靖王俯身接过圣旨,“臣,领旨。”
太监微微一笑,弯著腰说道:“靖王殿下,大家对您甚是掛念,盼您早日动身前往鄴都。不知何时起程?”
靖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旋即恢復如常,沉声说道:“本王定会儘快安排妥当,回稟陛下。”
“大家的意思,是希望儘早起程,”太监笑意不减,“咱家也会隨殿下一同回去。”
他的步步紧逼,显然此行並不是宣旨那么简单,而是监督靖王府一行起程前往鄴都。
靖王想了一下,面上依旧谦和,“如此,本王明日便动身。”
“如此,咱家便不叨扰了。”太监隨即退后一步,恭敬地站在一旁。
等到太监离开后,靖王才缓缓转过身,將手中的圣旨交给身旁的刘叔。他的脸色瞬间冷峻,目光里暗藏杀机。
显然,他对皇帝这番“好意”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这是阳谋。
靖王如果不去,那便是抗旨。去了,那就是九死一生。
眾人慢慢散去,宋瑾轩上前一步,走到靖王身边,“父王,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这次去鄴都,恐怕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