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尼斯皇帝有些不甘心的吼了起来。
“卫兵,卫兵在哪?护驾!”
隨著他的怒吼,卫兵做出了响应。
大殿的门被端开了,端门的是禁卫军统帅。这位四十多岁的统帅有些羞愧的不敢和他对视,只是挥手招呼禁卫士兵包围他。
皇帝身边还有几十名忠诚的护卫,纷纷拔出刀剑將皇帝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但这些忠诚的卫士和造反的禁卫军相比数量实在太少。
法兰尼斯愣了几秒钟,认命般的挥了挥手。
“都住手,朕愿意接受命运的裁决。但至少告诉我,是谁想要朕的命?”
“父皇,是我。”
殿门处传来爽朗干练的声音。一名年轻人踏著血渍走进大殿。
看到自己的儿子出现,法兰尼斯有些痛苦,也有些释然。
他微笑著点点头,“弗兰,你要接手这个烂摊子?何必这样,和我说一声,这皇位我就会给你。”
“不,父皇,你弄错了,不是我要接手这个烂摊子,而是帝国在你手中成为了烂摊子。您应该谢罪。”
“弗兰!”法兰尼斯愤怒了。
他终究是弗兰的父亲,被自己的儿子这么说,他的脸上的確有些掛不住。
“父皇,在您任期內虽然没有失地,但財政收入从您继位之初的每年两千九百七十三万金幣锐减到一千五百万金幣,几乎缩水了一半。帝国每年的新生儿数量从二百七十万降低至一百九十万。”
弗兰拿出一份厚实的报告,一点不客气的向老皇帝脸上甩去。
法兰尼斯没有躲开,被这份厚重的报告砸中鼻樑,鲜血直冒。
他颓然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弗兰的態度的確不太友好,但说的都是事实。
在他任期內,帝国的综合国力在不断下降,
他当然也有理由说的,前任皇帝留下的烂摊子,伊穆兰帝国正在快速崛起,连续好几年遭遇各种自然灾害,据说最近十年是小冰期等等。
但这些困难其他国家就没有吗?
旱灾、水灾、小冰期难道只找亚斯兰帝国一家吗?
同样被灾害困扰的伊穆兰帝国在这几十年国力蒸蒸日上,他当真没有过错吗?
面对儿子的质问,法兰尼斯终於像个男人一样站了起来。
“我错了,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改正错误了。我的孩子,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他拿起黄金权杖,示意弗兰上前。
弗兰沉默著走上前去,两人的手在空中交匯,在几百名禁卫军士兵的注视下完成了交接。
老皇帝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够搂著腰,走下王座,向后殿方向走去。
然而他还没走几步,弗兰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父亲,如果您真的认为自己犯下大错,其实还有机会为帝国做些事情。”
法兰尼斯停下脚步,惊讶的看向儿子。
从儿子眼中,他看不到怜悯和感情,只有决然。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颤声说道:“我已经禪让皇位,交出所有权力,你还要弒父吗?”
“父亲,您在说什么胡话。我弗兰会成为帝国中兴之主,怎么做出这种事情。”
弗兰的话让法兰尼斯悬著的心稍稍放下,然而弗兰的下句话就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父亲,英灵殿已经很久没有回应我们了,您是否愿意进入英灵殿,向列位先祖求助?”
法兰尼斯脸色苍白,他听懂了,弗兰终究还是不肯放过他。
进入英灵殿只有一种方式,死亡。
“父亲,如果能在英灵殿中劝说歷代先皇庇佑帝国,您在歷史书中的地位会高很多。”
“如果我做不到呢?”法兰尼斯的语气有些阴冷。
“如果做不到,那您就是割让帝国北疆四个行省,放任十三个行省事实独立的丧权辱国之君。”
弗兰沉声说道:“父亲,该怎么选,您应该知道。”
面对准备將脏水泼在自己身上,以割地求饶方式换取短暂和平的儿子,法兰尼斯忽然觉得有些累。
他几乎可以肯定,弗兰可以让帝国重获新生。
弗兰能够无声无息的夺走禁卫军控制权,足见他的人缘;能够以割地赔款的方式换得帝国苟延残喘,足见他的魄力;能够让亲爹背负所有罪孽去死,足见他的无耻。
这样的人,或许才能拯救帝国吧。
法兰尼斯深深的看了弗兰一眼,决然转身,向英灵殿走去。
他懦了一辈子,至少谢幕的时候应该勇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