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可,得真印,入寒潭!”
“以及——由老夫亲自带领,前往松阳洞天,为其歷练!当然么—洞天一事,暂且莫要外传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就连茅清竹,那张清冷的俏脸上,也同样浮现出了浓浓的错愣。
松阳洞天??
近百年未出徐家的徐恨山,竟然要带小辈去松阳洞天历练?
而且,这哪里是考验?
分明是为青君量身定做,足以堵住悠悠眾口的加冕礼!
以青君练气六层的修为,徐家何人是她对手?
届时在眾目之下,夺得龙门会榜首,诺大徐家,还有谁敢非议一二?
“松阳洞天—”
小女娃了嘴,可她是聪明的青君,自然知道这时候不能提出异议。
可是。
要是去松阳洞天,岂不是又要推迟和师父见面的日子?
“你们,可有意见?”徐老祖浑浊目光一一扫过眾人面前。
此时,
哪怕是跳的最欢的徐不明,也不敢再有丝毫意见,恭声道:“愿尊老祖法旨!”
老祖暮年后,性格温和至极。
在其出声前,徐家人有所放肆反而会让老祖满意。
可发话后,再表示不满·那便是不识抬举了。
而此时,一直在殿门隨侍的徐三管事脸色豁然一白。
这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他根本不把这对母女放在眼中,就连徐青君都察觉到他的不屑,更何况茅清竹?
只是那时候自己根本不在乎。
毕竟,茅清竹有名无实,而徐青君更是徐家之耻。
这对母女不过是外人罢了。
可眼下.
“夫人,小姐!让小的带你们去—”
见茅清竹带著小女娃走出,徐三连忙討好地凑上前去。
谁料,不知是否是错觉。
小女娃忽然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之前,不是笑得很开心?”
徐三冷汗直流,他想喊一万句冤枉。
那时候他只是在心中腹誹,哪有直接笑出来的?
可不等他解释,茅清竹已然带著青君飘然远去。
恍若隔世。
一转眼,便是两天过去。
自云溪坊至灵隱宗,需两三天的路程。
陈业立於灵舟狭小冰冷的禁闭室內,微微一嘆。
上一次乘坐灵舟前往灵隱宗时,春风得意马蹄疾,他满志地拜入宗门,带著两个徒儿,满怀憧憬在落梨院定居。
而这一次明明修为突破至练气九层,更坐拥临松谷一方药田財权,成就远超初来时。
却反倒身陷图图,沦为阶下囚。
灵力被强行禁,动弹艰难,如同刀组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练气九层,在坊市,或可称霸一方,无人敢轻侮。可,在宗门这庞然大物眼中,却不过蚁草芥。“
陈业心中瞭然。
走到临松主管的地位,统领谷地灵田,自身修为也臻至练气九层,说没有一丝志得意满,那是假的。
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当头棒喝。
“终究还是修为最重要,若无实力—那苦心经营,自视为根基的临松谷,在真正强者眼中,
亦不过是方寸之地,转瞬可易主。而我,却曾沉溺其中,竟想偏安一隅———“
曾经,陈业也想过,就在这偏远的临松谷,伴著两个徒儿,远离风雨,慢悠悠地修行度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修真界之残酷,容不下片刻侥倖。
若不思进取,便迟早成为其他“思进取”的修者眼中肥肉。
陈业思绪一定,心神沉入丹田气海。
锥心刺骨的剧痛,如骨之蛆,在丹田不断侵蚀。
“这是—二阶法宝?呵,对付我这练气修士,真是大材小用。”
陈业冷笑一声,小心翼翼地运转长青功。
他並不打算尝试解除锁灵钉。
待会便要去宗门,他若在此时解除,也只是白费功夫,甚至会因此惹上事端。
但,最起码得对其了解一二,得想出办法克制。
如此,就算出了意外,他也能有应对的能力。
功法方一运转,引动丹田灵力,那枚漆黑的锁灵钉顿时灵光亮流转,强行中断功法运行。
“不行—-强行用自身灵力衝击锁灵钉,確实可以衝垮封印。但同时,丹田也会隨之破灭陈业能感受到,锁灵钉几乎与丹田融为一体,若强行拔除,亦会使丹田破灭。
好在,
他昔日曾將这款游戏通关,身为一个合格的游戏玩家,他对游戏內的大小攻略不说倒背如流,
但心头总有几分印象。
虽说,游戏剧情的时间线在五百年后,
但对修真界而言,这五百年不过弹指一瞬。
在五百年后,锁灵钉仍是常见的禁修者的手段之一,但经歷过多次改良。
既然有改良,便是说明,以前存在缺陷。
陈业记得,游戏中有一个支线任务,便是帮助一位炼器师,寻找製作锁灵钉的材料。
“我记得,锁灵钉只用在低阶修士身上,解法有三:其一,施法者解除。其二,筑基后期修者,以雄厚灵力拔出。其三,炼器师——“
锁灵钉乃炼器所得之物,在外人看来难以解除的锁灵钉,对於精通炼製锁灵钉的炼器师而言,
不过小儿科。
而游戏中的支线任务,那位炼器师,便欲以絮气石,使得锁灵钉內部的灵力迴路以及符文隨机化,以此避免其他炼器师解封。
“可是.—道理懂的都懂,上哪寻炼器师?”
陈业嘆气,他如今沦为阶下囚,如何能寻求外人帮助?
他收敛思绪,
小心翼翼地引导著长青功灵力,绕开了那被锁灵钉死死镇压的丹田,转而顺著他周身的经脉运转。
那感觉,就如同乾涸的河床,重新被清泉所滋润。
虽然流速缓慢,水量稀少,却终究,是打破了乾涸。
陈业鬆了口气,幸好,他的长青功已经通玄,无需固定运行路线,
虽说,与全盛时期不足十分之一。
但也有寻常练气六层的修为,再凭藉他的剑意与庚金气等手段,就算身无外物,也能发挥一定的战力。
“以及——·神识!”
灵力虽被限制,但他七曜养魂法铸就的强大神识,却依旧存在!
就在他心念急转,重塑道心之际,禁闭室的门,“哎呀”一声,被从外面打了开。
刺目的光亮,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灵隱宗,到了。
与宗门其他仙气繚绕的山峰不同,此地,终年笼罩著一层化不开的阴云,肃杀之气瀰漫。
整座山峰,如同一柄倒悬的利剑,直插云霄,通体由不知名的黑色巨石构成,不见半分草木,
只在各处要道,篆刻著闪烁著森然灵光的禁制符文。
陈业被魏术粗暴地从禁闭室中拽了出来,推操著,走上了那条通往山峰的长阶。
长阶两侧,每隔十步,便立著一尊面目狞的石像,它们手中,皆持著各式各样的刑具。
“此地——阴森无比,说是魔道之地,也不为过。”
陈业心中沉吟,很快,他眉心一。
魏术没有半分要带他去主殿问话的意思,反而是在那驼背老的带领下,径直朝著山峰腹地的一处阴森洞口走去。
洞口附近,竖著一块石碑,上刻地牢二字。
“不经审问,便直接將我押入地牢,这,不合宗门规矩吧?”陈业察觉不对。
“规矩?你该不会以为,白家还会救你吧?”
魏术快意一笑,阴狠道,
“別当我不知晓,魏成之死,定然与你有关!只可惜那日白家庇护於你,但今日—”
说话间,他不露痕跡警了眼驼背老嫗。
老姬適时打断:
“魏执事,莫要多嘴。白家对陈执事,绝无恶意。陈执事,你且在这安心待上几日,长老们,
自有公断。”
內门,白家之地。
“什么?已经將他关进去了?”白无极狠狠拧住眉心,愤然道,“这这不是莫须有么?分明是散修所为,与他何关?”
先前,关押陈业的护法之一,驼背老嫗正在此地,她平淡道:
“白道友,老身只是奉二长老之令—·况且,一切都是为了救大小姐。”
“该死!”白无极怒骂。
此事,他略知一二,但无力制止。
五天前,三千大山,松阳洞天內。
有一散修名为何奇,暗中投奔魔道,助魔道逛杀了数十个灵隱宗境內散修,以及三个灵隱宗弟子。
此事,本不足为奇。
奈何此人与陈业关係莫逆,甚至在进三千大山前,还悄悄拜访过陈业。
再加上陈业曾试图接近白,而白在失踪前,亦然拜访过陈业—
再加上魏家始终声称,陈业早和魔道勾结,甚至魏成之死,正是陈业假借魔修之手。
隨后,宗门派出执事,调查陈业。
又意外在落梨院中,发现了魔道信物一一虽然,在白无极眼中,这明白白是魏家设法栽赃陈业!
只是,人证物证俱全当然,这个证据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家有人暗中推动。
“白道友,我等亦然相信陈执事,若是陈执事了解我等苦心,想必也会理解我们。”
老嫗幽幽道,
“他既得了我白家诸多好处,也该为我白家肝脑涂地,吃点苦头,算得了什么?”
白无极冷哼一声,嘲讽道:“他时有今日,何曾寻求白家的帮忙?不过是锦上添,就想让他出生入死?”
老姬依旧不温不火,淡淡道:
“一道金丹术法,买一个散修的命,足以。这也是二长老的意思。”
闻言,白无极更是恼火,
那枯荣玄光经,单是入门,都要五件二阶灵物!
之后的修行,更是难上加难!
这样一个空有金丹之名,实则形如鸡肋的东西—
他重重嘆了口气。
老姬奇怪道:“不过一个小人物罢了,白道友何必苦恼?”
她摇了摇头。
实际,上头也只是隨手而为罢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再说,
陈业如今的修为地位全靠他们白家,没有白家的帮助,这人还在云溪坊跟散修抢活计,说不准早死在哪个角落。
让他帮白家做做事情,又能如何?
大不了,就算不幸陨落,他的徒儿,白家替他照顾了——
白无极冷哼道:“再小的人物,也是个人-松阳洞天適才开放,其內凶险异常。何况前些时日,还有魔修作乱,死伤数十人!”
“哼!白道友也该想想自己的身份。只有他们探路,我等家族修者,才可確保安全。”
老姬闻言有几分不悦。
此话,说的他们好似魔道一般。
换成魔道,早就大批量驱赶散修,进入洞天送死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老姬最后冷冷丟下一句“哪怕长老只是隨口交代,我等亦然要做得万无一失!记住先令人折辱此人,等他绝望之际,白道友再伸手招揽,毕竟白道友与他相熟,只能麻烦白道友了。如此,才好让他感恩戴德,再承我白家之恩!”
正所谓,打一大棒,再给甜枣,方是御下之道。
若一直给此人施恩,恐怕此人还会不知好岁!
白无极咬了咬牙。
如老嫗所言,哪怕他看不惯,可也没任何理由制止,
“罢了,只能看在他的份上,设法提醒你一二了———”
“咪当!”
由千年玄铁打造的牢门,重重关上。
彻底隔绝外界。
地牢之內,阴冷,潮湿,伸手不见五指,
混著血腥的腥臭味,直欲让人呕吐。
脚下是湿滑的石地,黏腻的苔蘚附著其上,不时有冰冷的水珠从头顶滴落,打在脸上,激起一阵寒意。
远处,时不时地会传来几声压抑的痛苦呻吟,又或是锁链拖曳在地上的“哗啦”声。
陈业靠在墙壁之上,定心寧神。
没有再尝试运转长青功,在这等地方,灵力波动可能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这间牢房不大,约莫丈许见方,除了铺著一些潮湿发霉的稻草,便再无他物。
而在他对面的角落里,还蜷缩著一道身影。
那人披头散髮,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若非陈业能感受到他那微弱的呼吸,怕是真会將其当成一具尸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忽然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张被污秽覆盖的脸上,待见清陈业,顿时愣然:
“你是·陈陈业?”
“阁下又是何人?”陈业不答反问,神色警惕。
他是被特意关押在这,竟然还能遇到认识他的人那么,这就绝不是巧合!
“是我—我是步非凡!”
那人欣喜若狂,连滚带爬到陈业面前,掀开自己的长髮。
长发下,是一个年轻的面容。
“步非凡.“”
陈业本来都对此人,没什么印象。
但听得他一说,记忆顿时回到大半年前的灵植大比上。
那时,这个年轻人正是他的一大劲敌。
彼时,步非凡年轻气盛,出身灵植世家,心气颇高。
“你不是进灵隱宗了吗?为何也被关到这里?”步非凡见陈业住,便明白他认出自己,连忙问道。
“说来我也不知。”陈业稍微放缓了语气。
“那你,定然是得罪他人。此处,可不是一个好地方。”步非凡幽幽道。
陈业听出他话中有异,忍不住追问:“步道友,能否为我解惑一二?”
步非凡爬回草蓆,瘫坐在其上,颓然道:
“入了此等地牢,便要沦为死士”
“死士?”陈业愣了愣。
“不知,陈道友可曾听说,三千大山有洞天现世?”
不等陈业回到,步非凡便自顾自继续道“所谓洞天,无一例外是凶险异常,否则便不会现世。”
这个道理,陈业明白。
为何?
洞天,要么是大修坐化之地,要么是宗门的小世界。
大修坐化之地,某种意义上便是他们的墓地,既是墓地,这些修者自然不愿意遭到盗墓贼,定然会布下重重禁制。
此外,便是宗门小世界。有些宗门,遇到某种危险时,便会在小世界中躲世。
要是一切顺利,自然会从小世界出来若是没出来,则定然是遭到意外。
警如,昔日有一宗门,名为方寸门,因遭魔道宗门围攻,被迫躲入小世界之中。
偏偏这魔道宗门耐他不得,只得在小世界附近补下重重邪阵,以邪气污染小世界。
致使方寸门修者墮魔。
但巧的是,很快这魔道宗门又被其他人所灭。
致使此小世界不为人知,再过了百年,有人误打误撞打开小世界,却发现儘是疯子总而言之,当发现一方突然出现的小世界,就一定得小心一一谁知道其內出现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