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捏了捏知微的琼鼻,笑道:
“不知知微有什么见解?或许能帮到师父。”
知微小脸微证。
这还是师父,第一次寻求她的帮助!
她心思敏捷,不过短短一个呼吸,便想到某些关窍。
“师父,你身上还有浮影珠呢。知微要是现在和你说悄悄话——別人也会听见!”
墨发小女孩刚想和师父说时,便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还未修出神识,无法神识传音。
而此时尚且在外界,魏术的神识能操控浮影珠,要是现在对师父说,那个坏人岂不是全都知道了?
“好,不急——”
陈业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不由得一笑。
小丫头眼晴闪闪的,又激动又兴奋。
不就是能帮到师父么?
至於这么开心?
就在各方势力暗自戒备,互相揣度之际,谷地上空的光线,忽然开始扭曲起来。
“嗡—”
一声悠远喻鸣,自那巨大的洞口深处传来。
原本笼罩在洞口的浓郁白雾,开始剧烈地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磅礴苍凉的灵气,自漩涡中心,喷薄而出!
“洞天要开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整个谷地,瞬间沸腾!
“所有戴罪修士听令!”
魏术的声音,再次如洪钟般响起“尔等,为第一批,即刻入洞天,为我等宗门精英,探明前路!”
说罢,他笑吟吟地看向陈业:
“陈执事,尔等先行一步,我隨后便至。不过其间切勿乱走,这洞天—-可是步步杀机,一不小心,便是死无全尸!”
魏术心头冷笑。
此言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提醒陈业趁机逃走。
然而浮影珠在手,陈业插翅难飞!
他反倒盼著陈业走。
如此他便可名正言顺地扣上叛逃罪名,在眾目之下堂皇追杀乃至虐杀!
否则,只能暗施冷手,无形中斩杀,终是少了几分痛快。
嗯·—若陈业乱走,说不准,还不需他出手。
一步踏出,天旋地转。
阴冷潮湿,带著浓郁草木腐败气息的狂风,扑面而来。
待陈业稳住身形,眼前景象已全然变易。
脚下是漆黑黏腻的泥沼,四周生长著比人还高的,望不到头的血色芦苇。
浓郁的白雾繚绕在四周,將能见度死死地压制在了数丈之內。
风拂过芦苇盪,发出阵阵鸣咽般的哀鸣。
“难怪叫鸣咽盪。可这芦苇,为何是血色?这松阳派,莫非是魔道不成?”陈业心中一惊。
“师父,小心脚下。”
知微的声音將陈业从思绪中拉回。
他低头看去,只见脚下的黑色泥沼中,竟隱隱有白骨浮现,也不知是人骨,还是兽骨。
这鬼地方,处处透著诡异。
那血色的芦苇,与其说是植物,不如说更像是某种汲取血肉精华而生的妖物。
但,其本质依旧是灵植!
“救——.救命!”
悽厉惨叫猛然撕裂死寂!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罪修不知何时,已然深陷泥沼之中。
黑泞淤泥快淹没胸口,正飞速將他往下拖拽!
旁人见状,非但不救,反而如避蛇蝎般急退。
“是血芦苇!別过去!”步非凡惊恐地喊道。
陈业瞳孔一缩,他神识强大,而这名罪修的范围亦然在十丈之內。
他看得远比其他人清楚。
在那名罪修的身下,泥沼之下,无数髮丝般细密的血红色根须正死死缠住那人双腿疯狂吸食其精血!
“原来如此”陈业心中瞭然,“这些芦苇,竟是以血肉为养料,难怪体表呈现血色!”
步非凡面无人色:
“血芦苇,一株不足为惧,可如此浩瀚一片鸣咽盪—-恐怕筑基真人中招,都得被活活耗死!那魏术,特意先放我等进来,便是让我等精血,先餵足它的胃口!”
眾罪修闻言,脸色再次大变!
他们本以为自己只是用来打草惊蛇的棒子,总能探几步再死。
可眼下竟然只是用来挥霍的耗材!
眼看著血芦苇疯狂摇曳,泥沼涌动,又有一个罪修被拖下泥沼,惨豪不止。
“逃!快逃回入口!”
不知是谁绝望地嘶吼了一声,残存的修士们顿时如梦初醒,再也顾不得其他,如同没头的苍蝇般,疯狂地朝看来时的方向逃去。
但刚一转身,他们才发现身后的入口,竟已被光幕所取代,哪里还有半分出路?
“步道友,你是灵植夫!你快想想办法!”
铁虎目毗欲裂,他朝步非凡大吼,疯狂地想要后退。
可他话音未落,脚下的泥沼之中,数条血色根须便如同毒蛇般破土而出,缠住了他的双腿!
“滚开!”
铁虎狂吼一声,他到底是炼体修士,肉身强横无比。
只见他双腿肌肉猛地賁张,竟硬生生地將那几条坚韧的根须给挣断!
此举却如捅了马蜂窝!
剎那间,他脚下数十上百条根须同时暴起,层层叠叠地將他下半身缠绕得如同一个血色的巨茧,巨大的拖拽力让他魁梧的身躯都开始摇摇欲坠!
“啊啊啊!”
铁虎发出困兽般的怒吼,他拼尽全力,终於在被彻底拖入泥沼的前一刻,再次挣脱束缚,连滚带爬地逃回了一块相对坚实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强者风范,对著步非凡急切地求救道:“步道友!你乃灵植世家弟子,定有办法克制这鬼东西,对不对?!”
“办法?”
步非凡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绝望笑容,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祖祖辈辈只是个种灵果的,哪里晓得克制这等上古妖植!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把这附近的血芦苇都餵饱之后,它们便会暂时陷入沉寂!”
铁虎狂怒地狂吼一声,悲愤无比。
想他练气八层,体法兼修,自认为来到洞天后,如鱼得水。
凭藉他的实力,或许还能寻求几分机缘。
可他岂会想到,此时此刻方来到松阳洞天,他便只能听天由命,期望著这血芦苇不会盯上自己!
“原来,赵隱说远离人群,便可安然无恙,竟是因为这血芦苇?它们没有理智,专挑血气最浓郁之处下手。只是———再怎么奇怪的灵植,都只是灵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