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间便明白,一定是谢临渊的安排,想让她独自一人往前走。
眼前碧波倒映著万里无云的晴空,浓郁的香混著昆明湖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
湖心立著一座朱漆描金的六角亭,通往亭子的廊桥两侧掛著两排琉璃宫灯,而宫灯下,数不清的红牡丹在秋风中摇曳生姿,如红毯般绵延向前。
宋晚寧踏上廊桥,一步步向前走著。
凑近了才发现,那一盏盏不是宫灯,而是走马灯。
上面一幕幕勾画著同一个人——她自己。
有弹琴的她,有画画的她,有蹲著种的她,有坐著盪鞦韆的她......
一看便是出自宫中画师的手笔,笔触细腻,形神皆备。
唯有最后两盏灯上的画不一样,丑得很特殊,下笔粗獷没有章法,一看便是新手所作。
那画上勉强能看出是两个人,一幅似乎画的是拜堂成亲,另一幅则是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不知所谓。
“画的是我们西夏重逢,你打我一巴掌的场面。”
宋晚寧看得出神,没有注意身后的脚步声,谢临渊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嚇了她一激灵。
“你...”她不知说什么好,“这两幅...是你画的?”
谢临渊顺著她手指的方向也看起了画:“是啊,临时学了半个月,还是画不好。”
“嗯...確实画得不好看。”宋晚寧低头,嘴角微微上扬。
他也不多辩解,牵起她的手往里走。
亭中心放著一个一人多高的架,上面层层叠叠摆满了牡丹,状元红为底,姚黄与白雪塔为配,竟搭出一个“寧”字。
每一朵都娇艷欲滴,开得正好。
宋晚寧手指轻轻拂过柔软的瓣,还是好奇:“你是如何在秋日里寻得这些鲜的?”
“一个月前从洛阳运来,用崑崙暖玉砌了地龙,又取驪山温泉水日日浇灌。”谢临渊轻描淡写道,“几十个匠日夜照看,恰巧今日是最佳期,想来也是上天给你的生辰贺礼。”
什么上天的贺礼,一切都是他的安排罢了。
宋晚寧:“那你替我谢谢上天。”
“上天说——不客气。”他泰然自若。
她被逗得发笑,很快又正色道:“其实没必要如此铺张,毕竟你才刚登基,容易被人詬病。我说了,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边就好。”
“你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谢临渊拉著她转身,二人面对岸边,“此刻,官员们大约已经將我的旨意传达下去了,你听。”
原本安静的四周忽而传来躁动,先是混乱不堪,后来喊声渐渐连成一片,震耳欲聋。
他们说的是:“恭贺皇后娘娘千秋之喜。”
宋晚寧怔怔地佇立在原地,心头微动:“什么旨意?”
谢临渊揽著她的肩膀,昂首听著遥远的恭贺之声,轻笑道:“从今往后,你生辰这一日便称为『千秋节』,与我的万寿节相同,上下休沐三日。而我也以为你庆生的名义推行『取士不问家世』的政令,从明年春闈开始,那些寒门学子更有机会入仕,而他们也会永远对你感恩戴德。”
在她愣神之际,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件:“其实,有件事情我从未同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