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挣开左右侍卫的手,缓缓抱著头跪到地上。
“陛下?”
他对周围人的问询和近在咫尺的燃烧声置若罔闻,只觉头痛欲裂,潮水般的记忆爭先恐后挤进脑海。
那些或甜蜜或心酸的瞬间,那些懊悔和庆幸,那些笑与泪。
回来了,都回来了。
她说过的话一句叠著一句在耳边重现。
“因为我心悦王爷。”
“求求你...求你別丟下我......”
“谢临渊,你又耍我!”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等下一次曇开?”
“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
那些声音一股脑全都响了起来,杂乱无章,分不清先后顺序。
最后停在一句“谢临渊,我们和离吧”。
“不!”
谢临渊嘶吼著向前扑,整个人失去平衡。
在身体触及地面的前一刻,又自己伸手撑住了。
侍卫们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弯腰试图去扶,却见他缓缓站起身,眼神恢復了往日的凌厉。
哪里还有半分懵懂痴傻的样子。
“陛...陛下?”
谢临渊目光浅浅从身旁几人脸上扫过,未置一词,迈开腿朝山下奔去。
面上冷静淡然,实则早已慌得六神无主。
找回记忆的剎那,判断力和直觉也回到原先的水平。
他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失忆后发生的种种,尤其是和宋晚寧见的最后一面。
她笑著餵他桂,眼神里含著浓郁的不舍和眷恋。
该死的!当时怎么就没发现!
那根本不是什么平常的告別,分明是她做好了永別的准备,而他却傻傻地以为只是一场游戏。
这些时日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让她怀著孕还要心力交瘁?为什么眼睁睁看著她独身一人身赴险境?
他不敢想此刻宋晚寧在经歷著什么。
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若这次他还是没能救下她,死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刚到山下,与赶来救火的潜火队及禁卫撞个正著。
眾人看见传闻中病重又失踪多时的皇帝,俱是震惊不已。
没工夫与他们多解释,谢临渊直接命令道:“备马,去京郊大营。”
山上的匆匆一瞥便已知晓情况有多紧急,又是死士又是大火,仅凭宫中这些人手不一定应付得来,只有去军中调兵才更为保险。
没有虎符也没有詔书,这些都无所谓。
他这个人出现,便足以號令三军。
......
坤寧宫中,距离宋晚寧胎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孩子仍然没有生下来,各种汤药丹丸餵下去都无济於事,
宫女们端著一盆盆乾净的水进去,又端著一盆盆被染红的水出来。
她木然地躺著,汗湿的髮丝胡乱贴在脸颊上,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本以为习惯了那一波波疼痛,可下一次到来时,还是忍不住瑟缩。
耳畔,喊杀声似乎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