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学明闻言,脸上一喜,刚准备去拿碗,被萧玉琴一筷子把手敲走了:“他减肥。”
看著老爸脸上苦兮兮的样子,陈诺伸出了援手:“减肥不差这一天两天,而且你看我爸这单位性质,整天山上山下得跑,身材保持得多標准啊!”
他爸是县里果茶局的干部,整天和果农们一起上山下乡,那运动量,就算是想胖都胖不起来。
陈学明赶紧点头:“就是,我这不比他们年轻人还苗条!”
说著,眼看萧玉琴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立刻就去拿碗。
但他手刚碰到碗,腰间的电话却又响了。
他拿出电话,皱著眉头看了会儿,最终还是將碗放下,自己走到阳台,接起了电话。
这种情形陈诺从小见过无数次,但在过年的时候这样,还是第一次见,於是他小声问老妈:“这大过年的,怎么爸还有工作电话啊?”
萧玉琴冷哼一声:“单位离开他转不了了唄,也不知道怎么的天天往身上揽那么多事,提拔也没他的份,就知道傻干活。”
陈诺赶紧替老爹说话:“哎呀,他这一辈子,不就单位这点事儿嘛,老爸这人也没別的优点,就是责任心强,要不您怎么看上他呢,对不?”
听他这么说,萧玉琴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神情:“那倒是,任谁见了你爸,
也得夸一句老陈靠谱·—.”
他们正说著,陈学明已经掛了电话回到了屋子里。
陈诺一眼就看出来,老爹一脸愁容,端在手里的碗似乎都不香了。
“爸,怎么了?”陈诺关心地问道。
陈学明摆摆手:“单位上的事儿,你小孩子家家的別管,多吃点儿。”
一旁的萧良刚拿起一根鸡腿,听到陈学明这话,可就不乐意了:“姑父,你这话说的,我们都是大人了,有什么不能听的嘛!”
陈学明皱著眉头:“什么大人了,你俩啊,在我们面前,就永远是小孩儿知道不!”
萧良吧唧著嘴小声道:“小孩儿也贏你们两百八·—
“嘿一一你小子!”陈学明怒了。
不就打牌输了嘛!
揭人不揭短知道不!真是的!
还是小舅萧成斌笑道:“姐夫,萧良和陈诺都不是小孩儿了,他们在外面自已搞公司,可比我们几个老傢伙要扛事多了。”
“真的假的?”陈学明一脸狐疑道。
他对於两个小辈在外面干的事业,其实是不怎么了解的,按照他的养育理念,孩子大了,总要自己去飞的,管他们怎么折腾,只要过年的时候能回家吃口饭,看看他们这些逐渐老去的人,就够了。
但他也知道,萧成斌对於萧良这个儿子,虽然向来放纵,但言语中对这小子也是没报什么太多期望的。
以前聊起来,总是“哎呀,隨他去吧”、“不需要大富大贵,身体平安就好”、“他没那个才能,做点小事就行了”之类的话。
但今天却说这两小子能扛事儿?
这么看来,两人在外头確实闯下了些名堂?
萧良將鸡腿囱囚吞下,拍著胸脯道:“姑父,你就说吧,啥事儿,我哥现在能量大著呢,保管给你办好了!”
陈学明呵的一声:“能量大能量大,別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搞的那都什么网际网路,高科技,我这都是村里的事,你们能干什么?吃饭吃饭!”
说著,他给陈诺和萧良碗里各夹了一大块肉:“在外面肯定吃不惯,你看这都瘦了。”
萧良心虚地摸了摸肚子:“嗯吶。
但就这么一会儿,陈学明的手机文响了起来,他轻呼了一口气,又走到了阳台上。
看著县城亮起的万家灯火,陈学明对电话里说道:“老曾,我知道村子里很急,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暂时找不到人,我已经在想办法帮你联繫了,这样吧,
你先回去和老婆孩子安安心心过年,这件事我保证这两天帮村子里解决,行吗?
埃,好,放心吧放心吧。”
他安慰著对方,掛断电话,疲惫地嘆了口气,转过身。
陈诺不知道什么时候端著碗筷坐在了他身后,一碗小热汤喝得呼呼的。
“嗨呀!这么大人了!走路怎没声呢!”
陈学明被突然出现的儿子嚇了一跳,然后招呼他:“赶紧进去,外边多冷啊。”
陈诺摆摆手:“里面闷,刚好外面吹吹风。”
陈学明皱著眉头:“我去给你拿一外套。”
“不用了爸,”陈诺拉来一个小板凳,喊父亲坐下,“你也吹会儿。”
“我天天在山上吹得都快哆嗦了,还吹!”陈学明哼的一声,但终究还是坐下了。
他手中紧紧握著手机,坐在那儿有些出神。
“有收果商跑单了?”陈诺喝了口鸡汤,吧唧著嘴,忽然问道。
“啊。”陈学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嘿,你小子,偷听你爸的电话是吧?”
“我就出来吹风,刚好听到的!”陈诺死不承认,但他还是疑惑道,“橙子不都是年前就全下树了吗?怎么现在还有果子没卖了?”
陈学明也没和儿子计较,只是在寒风中吐出一口浊气:
“有家北方的收果商说要一批果,村里十多户人家將果子包好,做了抗冻处理,堆在仓库里,结果上个星期,那家收果商跑单了——.“
听到这里,陈诺皱起了眉头。
他的家乡是一个南方小城,经济並不发达,甚至许许多多村子里的人家,一年到头就靠山上橙子的收成。
可以说,橙子的销量,决定了许许多多农户一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这事重要到什么地步呢?
其他城市的果茶局,都是並在林业局下面的一个附属小单位,但他们这的果茶局,却是独立单位,甚至和林业平级。
老陈在单位的工作很杂,偶尔也会帮果农们处理一些卖不掉的果子,长期以来,他肯帮忙,又热心,许多果农遇到了问题,都会找他相助。
“可这笔单子太大了,又临近过年,我实在找不到果商来收。”老陈长嘆了一口气。
“有多少?”陈诺问道。
“三万斤。”老陈微张了张嘴,“这还只是一个村子的存果,我听说这家收果商在其他几个村子也订了不少的量,现在恐怕——”
橙子的保质期不长,就算是最后一批落树的果,如果没有做抗冻处理的话,
到现在也肯定不行了。
但就算做了处理,存放的时间也不能太长,这毕竟是水果,放置时间长了,
怎么都要变质的。
这么大批量的橙子滯销,对於果农们来说,可是一个巨大的噩耗。
难怪老爸连年夜饭都吃不香,电话接个不停呢。
陈诺沉吟一会儿,心中很快有了判断:“爸,先吃饭,果子的事,明天我给你想办法。”
“哎呀,你就別操心了,就算在外头公司做得不错,这两边差得十万八千里的,你能干嘛?进去进去,別著凉了。”
老陈摆摆手,拉起陈诺,回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