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树林的那一刻,视野骤然开阔——
夕阳的余暉如熔金般倾泻而下,將眼前绵延的邙山南麓镀上一层流动的赤霞,山峦上匯集著无比壮观而广袤的建筑群。
邙上学宫和柳成荫想像中完全不一样。
他本以为依照学宫之名,它应该是建在邙山上的一座稍大一些的学堂。不曾想竟看到如此壮丽景象。
亭台楼阁、宫闕殿堂、府邸轩廊……成片的建筑自山下一直延绵至峰顶。
邙山本就不算险峻,土厚而水低,这些建筑便层层排布,仿佛一片片铺满整座山峦的梯田。
最大的那座宫殿耸立於封顶之上,其背后映衬著傍晚的霞光,琉璃瓦在暮色中仿佛流淌著紫色的水墨。
山脚正门处十余丈高的白玉牌坊上,“邙上学宫”四字以玄铁嵌就,笔锋如刀劈斧凿,浩然之气縈绕其上。
“河左山阳城,柳成荫?”
看守正门的是一个瞎了只眼睛的中年大叔。
他正拿著程卓给的邀请函,用那一只仅剩的眼睛反覆打量著眼前这披散著头髮、脚边还跟了只奶牛猫的奇怪来客。
“正是在下。”柳成荫微微拱手,“这邀请函可有什么不妥?”
“邀请函没问题,你来的也正是学宫招生的时候,只是……”独眼的大叔打量著邀请函,一时躑躅。
“又是庶人?”
就在这时,一个头戴高冠,一袭华贵紫衫的三十多岁男人背著手从门內走来。
此人冷冷地板著脸,眼窝凹陷、面色发青、薄唇微抿,在紫衫与天际紫色霞光的衬托下,更显得刁钻刻薄。
“是的,阎西席。”独眼大叔眼见这紫衫男人来此,顿时恭敬行礼。
“这些时日都来了多少个庶人了?结果连一个能过问心关的都没有。”被称为阎西席的男人冷声道,“我不是说了吗?再有庶人来此,就直接把他轰出去!”
柳成荫微微蹙眉。
看来这被称作西席的男人,恐怕不是个好相与的。
“可是,他的邀请函是三……那位的。”独眼大叔凑到阎西席身旁,小声道。
阎西席眉头一拧,將程卓给的邀请函从独眼大叔手中一把夺过。
愈看他的眉毛拧得愈深,最后紧抿著嘴唇把邀请函扔还了回去,目光嫌恶地瞥了柳成荫一眼。
“庶人就是庶人,一点礼仪都不懂。让他把衣冠整理好再进学宫!”
说罢,阎西席一甩衣袖,背手走向了上山的道路。
“所以这位先生,我可以入学吗?”
柳成荫盯著那逐渐消失的紫袍身影,轻声问道。
若非程卓有言在先……这邙上学宫与宫廷相通,拥有丰富的情报收集渠道,能够发布大量有关於邪修的任务,柳成荫本没打算来到此地。
不曾想刚一至此,就遇上了学宫高层对庶民的鄙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