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猜到了什么?”莫教习看著柳成荫的目光,愉快地笑了出来。
“也许吧。”柳成荫的回答依旧含蓄,毕竟此事確实不便明言。
“其他疑问呢?方才不是说还有许多问题要问?”莫教习轻笑著,似是未尽兴,索性举起酒桶仰头痛饮。
柳成荫端坐案前,目光沉静地注视著莫教习。
“我想知道,学宫弟子在结业以后,通常是什么去向?”
“这个倒是不难回答,隨便找谁都能告诉你。”莫教习抹了把嘴,“邙上学宫会从炼气期將弟子一直培养至金丹期,届时便拥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与履职之能;”
“而且金丹期后的神魂修行,已不是闭门苦修可以精进的,需要赴任地方官职,借用当地百姓的香火与信仰继续淬炼神魂,从而才能让修为得以提升……”
“澄明厅的那些任务,其实某种意义上就是官员任职前的歷练,既考核弟子各项能力,也作为任职资格的凭证……只不过正式赴任之前,仍旧需要检查各个科目的评级,並根据评级来分配任职地域。”
柳成荫凝神细听,眉宇间浮现思索之色。
“依照您的说法,大夏官员皆是出自邙上学宫……”他轻声追问道,“这般严密的选拔机制——既要通过问心关,又需学宫师长考评,为何仍是滋生了诸多横徵暴敛的贪官?”
这段时日的见闻让柳成荫深感困惑:大夏的官员问题十分严重,吏治败坏、官员贪腐成风,竟与学宫严苛的考核制度形成尖锐矛盾,就连入学时的三道问心关都似形同虚设。
“你还年轻,有此疑问也实属寻常。”
莫教习把酒桶晃了晃,发现一滴不剩以后,隨手將其弃置一旁。
“人心易变。入学时能过问心关,未必代表其能够终生恪守。”
“以当下大夏的局势,多少满怀抱负的学子等到赴任以后,才发现自己连基本的税赋都难以筹措,遑论施展抱负、救国救民?”
“在这样的情况下,软弱者对此置之不理、放任百姓自生自灭;稍有为者,尚且能儘量动用在学宫中学到的技能,调节天时、改变天象,助力农事生產;至於最不堪者,则是心志沦丧,与其他早已腐化的同僚沆瀣一气、同流合污,苛政虐抿、羊狠狼贪。”
柳成荫陷入沉默。
这是很现实,也很残酷的问题。
在这样的社会现状下,再有心也终究无力,不是一个两个贤能就能挽回此等颓势。
“这些事不是当下的你该去忧虑的。”莫教习用那只独眼灼灼凝视著他,缓缓说道,“当务之急是精进你的学业,另外,武道最好也不要落下。”
“学宫不知有多少优秀的才俊,最终却因为身体疾病,病歿任上;哪怕没有患病,也常常在与那些修仙者或是妖兽的爭斗中被偷袭而亡……”
“大夏官员中所谓金丹期、元婴期的修为,实际上也不过是神魂反补肉身,才让身体素质较之常人略微胜过些许而已,根本承受不住那些修士的斗法余波。”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那些所谓的修仙者常常称我大夏官员为『偽修』,为同阶最弱……这並不是虚言。”
柳成荫轻轻頷首。
他在武道一途堪称天纵奇才,三年臻至上品,自不会轻言放弃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