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的意思,她未必会一去不回。”尹嬤嬤低声说。
何嬤嬤精神一正:“当真?”
“娘娘特意说,我们终身靠她。这话,不就是说,她有可能会回来吗?”尹嬤嬤说。
不太確定的事,骆寧没有明说。
但骆寧有个优点,尹嬤嬤早就发现了,骆寧会把谋算摆在明面上:“我离开这段日子,你们是愿意替我守著,还是另寻新主,都隨你们。”
如果守著,將来她归来,肯定会委以重任,坤寧宫再也无人能越过两位嬤嬤的地位。
要是有了新的心思,骆寧也尊重,並不会生气。
她特意提醒她们俩,“潜邸服侍过”的情分,她们不管走到哪里,都有身份,別自贬。
“咱们怎么办?”何嬤嬤又问。
尹嬤嬤便说:“咱们自己去求陶公公,要留下来守坤寧宫。只要坤寧宫不住进新的主人,这宫门咱们就得替娘娘守紧了。”
“娘娘真是有这个意思的话,她怎不直接吩咐陶公公?万一陶公公不答应咱们,咱们又该如何是好?”何嬤嬤问。
尹嬤嬤便说:“这也是娘娘给咱们的机会。我们去求,是我们的忠心。圣上一日思念娘娘,就会多看顾我们几分。”
何嬤嬤:“……”
她竟没想到这茬。
“圣上与娘娘情谊这样好,他岂能叫坤寧宫落灰?陶公公在他身边当差,比咱们更通透,只要咱们去求了,就可以留在坤寧宫。”尹嬤嬤又道。
“我现在没个主见,我听你的。”何嬤嬤说,“我只想守著娘娘的旧物,哪里都不想去。一把年纪了,我什么也不盼。”
何嬤嬤活了四十岁,只在骆寧身边这几年过了些好日子。
这个“好”,不是指吃饱穿暖,而是心里舒坦。
骆寧跟前凡事都有规矩。有规矩,但规矩不多,只要不僭越,可以相对轻鬆自在。
若將来骆寧再也不回,何嬤嬤寧可出宫回乡,她也不想伺候新主子。骆寧是她唯一的主子了。
她眼角见了水光,想不通似的:“圣上登基了,难道不封娘娘为后吗?怎她要走?”
尹嬤嬤便道:“你在外面过久了,心该紧紧。这话,是你我能说的吗?”
何嬤嬤心口一提。
“你说得对。”
两人有了计较,暂时按下不提。
这日,秋华把顾湛带进了宫里。
顾湛私下里有句话想和骆寧说。
“王妃,您是要离京吗?”她问。
骆寧点头。
“我上次就告诉了圣上,礼部会重新给你和胡云驍选日子。只是前些时候动乱,管这件事的官员下派了。
最近圣上又刚登基,礼部忙著各种封赏,估计得过了年。不过你放心,此事我会跟陶公公说,叫他等过完年適时提醒圣上。”骆寧道。
顾湛:“王妃,不是催婚期。”
她双眸明亮,黑白分明的眼眸瞧著骆寧,“您是不是打算装病?”
骆寧笑了笑:“只有这招了。”
“我想也是。我最近研了个食疗的方子,饮下去,压住舌根再吐出来,跟血一样,顏色、气味都像。”顾湛说,“王妃,我想替您出力。”
骆寧定定看著她。
“阿湛,你……”
“我知道,一旦我参与了,我就不能再露面,我还要隨行去照顾您。”顾湛说,“我愿意跟您走。”
“你的婚事……”
“我先认识您的。就像秋华姐姐说的,她先有您,才与我好。任何人在我这里,都不能排在您前头。您这边需要人出力,我可以。”顾湛道。
说著,她便跪下了,“王妃,让我替您效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