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风其实今天也没什么事可做,这些日子西戎已经准备与大齐和亲。
双方定下盟约,边疆战士可以稍作歇息。
沈凌风说是在东大营练兵,也就是每日去操练,並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做。
他只是想要逃避有亡妻痕跡的地方,想要用忙乱来填满自己的內心,让他不会那么痛苦。
沈凌风安顿好沈家夫妇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夕阳西下,將郊外白雪覆盖的山野笼了一层金红色的光芒。
那光芒刺进了沈凌风的眼里,他不禁闭了闭眼。
一剎那间才恍然自己已经离开了京城到了郊外,这条路可不是通向东大营的,而是一处庄子。
当初自己的妻儿被萧乾月害死后,將尸体丟在了乱葬岗上,被野狗啃食。
得亏纯贵妃娘娘亲自出面命人將自己的妻儿埋葬在了钱家的一个庄子上,才算是给母子俩一块棲身之地。
当初纯贵妃这么做,那是冒著极大的风险。
毕竟那个时候还没有给牧流萤平冤,她依然是有著西戎血统的奸细,要害死大齐的皇嗣。
当初的萧泽还在气头上,这个时候能找块地埋这对母子,已然是极大的恩赐了。
沈凌风一直没有將这对母子迁入沈家祖坟。
沈家祖坟还在陇西,他不捨得將这母子俩迁到陇西去。
若是將这母子俩送到陇西,他们一家人又住在京城,萤儿一定会孤独的。
沈凌风再没有动迁墓地的心思,出手將钱家的这个庄子买了下来。
当初钱家人还准备白白赠送,沈凌风说这里是他妻儿的埋骨之地,他理应钱的,不然总觉得不是沈家的地方,那母子俩待著会不安生。
钱修明一看沈凌风说到这种地步,便折价彻底卖给了沈凌风。
沈凌风便將母子俩埋在了庄子里风景最秀丽的坡地,正对著一片林子。
林间的野在夏天一定开得很美。
冬天这一片松林盖了皑皑的白雪却也有几分錚錚铁骨。
绿色是萤儿最喜欢的顏色,生机勃勃又顽强坚毅。
沈凌风打马朝著庄子的山坡上行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雪地上有不知名的小动物留下的脚印。
沈凌风骑著马再也没有办法向上,他飞身下马一步一个脚印朝前走去。
山坡上的积雪很深,几乎要没过了沈凌风的小腿。
沈林风虽然是腿长,可在这厚重的雪地里走也有些艰难。
他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被迎面而来的北风颳开。
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掠过了他冷峻的脸颊,有一点点疼。
沈凌风扑通一声瘫坐在了牧流萤的墓碑前。
那墓碑还是沈凌风亲自用匕首刻出来的。
他此时冷得厉害,仰起头灌下了一口烈酒,抬起手一点点拂过墓碑。
亡妻牧流萤五个字,不知被他拂过多少次。
沈凌风缓缓低头靠在了墓碑上,眼角涌出一抹泪意。
他低声道:“萤儿,你在另一个世界还好吧?”
“我每一次入梦都会梦到你,我知道你死的冤枉,我向你保证,害死你的人我一定会將她碎尸万段。”
沈凌风低著头,头重重磕在了冰冷的墓碑上。
他此时已经醉得厉害。
四周的风呼啸而过,像是那个温柔的女子对他的低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