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贤的笑容中透著惯有的狡,仿佛一只潜伏在暗处的猎豹,隨时准备给猎物致命一击。
廖化和周仓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仓一向话不多,这会也插了句,“看来,我们一定能够救出天子。”
“对,这是必然的,就算偷袭许都没有成功,等到日后袁绍大军杀来,曹操照样也守不住许都,我们那时还是有机会的!”
“来,喝酒!”
刘贤今日心情格外舒畅,笑容满面地不住劝酒。
屋內酒香四溢,气氛本应热烈非常。可徐晃却截然不同,他心里仿若压著一块沉甸甸的巨石,满是压抑之感。
曹操平日里待他不薄,对他极为器重,一想到曹操陷入这般近乎绝境的死局,仿佛看到曹操未来兵败如山倒的惨状,一时间,徐晃心里实在难以接受,只觉五味杂陈。
手中的酒杯仿若有千斤重,每饮一口,都苦涩无比。
刘贤兴致颇高,渐渐打开了话匣子,他关切地询问徐晃的家人近况,眼神中满是真诚与关怀。又谈及天子当年东归时所发生的事情。
徐晃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著,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酒宴刚进行到一半,外面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著跑进来一个人,是毛三。
他和侯四如今都留在了刘贤身边,当了亲兵,平日里负责传递消息、守卫庭院等事务毛三跑得气喘吁吁,“都尉,“门前来了两个人,浑身是伤,指名要见你。”
刘贤登时一证,手中的筷子停在了半空,问道:“何人要见我?叫什么名字?”
“张绣!”毛三急切地回道“张绣?”这个名字让刘贤感到意外,徐晃也吃了一惊。
那日偷袭南阳,徐晃也隨军出征,参与了那场战斗。
张绣当时侥倖逃走,无影无踪,没想到,如今竟跑来了寿春。
刘贤当即放下酒盏,二话不说,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徐晃眼尖,又注意到一个细节,刘贤並没有直接让张绣进来见他,而是急匆匆地迎出门外,这般急切与重视,完全发自本心,毫不做作。
门口不多时围了许多人,大多是刘贤府上的家丁、护卫,他们面露惊讶之色,交头接耳地议论著。
张绣靠在马背上,身子虚弱地勉强还能站稳,眼神中透著无尽的疲惫。
他的儿子张泉则是躺在地上,已然昏迷不醒,衣衫破碎,身上血跡斑斑,生死未卜。
张绣的脸色难看至极,沮丧、不甘、苦涩、愤恨、尷尬—种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仿佛所有的哀愁都匯聚於他一人之身。
身为一方诸侯,曾经也是威风八面,如今却以这样近乎祈求的方式来见刘贤,这对他的自尊心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可眼下儿子伤重不醒,已经昏迷两日了,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什么脸面、什么身份,
张绣统统顾不上了。
当刘贤从院里出来后,眼前的景象也让他吃了一惊。虽说之前未曾与张绣谋面,但瞧这阵仗,不用猜也能知晓,一定是他。
毕竟,別人还不至於大老远地跑到寿春来冒充张绣。
“元俭,你马上去请郎中!”
刘贤匆匆警了一眼伤者,眉头紧皱,急忙吩附道,隨后便大步走了过去。
“你就是刘贤?刘子山?”张绣强打起精神,急切地询问,声音沙哑而虚弱。
刘贤点了点头,已然来到了张泉的面前,他蹲下身子,弯腰仔细查看了一番。
初步判断並无性命之忧。当下,他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將张泉那沉重的身躯抱了起来“先进去再说。”
张泉少说也得有一百七十斤重,幸好刘贤一直都有锻链的习惯,体格强健,否则还真难以抱起。
张绣稍稍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异,他没想到刘贤会如此果断直接。但此刻也来不及多想,急忙跟了进去。
刘贤直接把张泉抱到了前厅,將其轻轻放下后,又马上再次查看,確认张泉虽然伤口有几处,但並没有致命伤,这才鬆了口气。
转身对张绣安慰道:“应该是失血加上乏累导致的,一会郎中就来了。”
刘贤又吩咐僕人,迅速弄了碗鸡蛋羹,用汤勺小心翼翼地给张泉餵下,眼神中满是关切。
张绣站在一旁,眼晴一眨不眨地紧紧注视著,双手紧握,满心的紧张与担忧。
徐晃也在一旁看著,他静静地凝视著刘贤的一举一动,他能从刘贤的身上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东西。
刘贤和张绣甚至连招呼都没打,连句寒暄的话都没说,就果断地把心思放在了救人上面。
这一下子,就给人带来了极大的视觉衝击,让人顿生好感。
不多时,廖化便火急火燎地找来了郎中。郎中背著药箱,匆匆走进前厅,便马上开始仔细检查。
眾人围在一旁,屏气敛息,眼晴死死地盯著郎中的一举一动。经过郎中一番细致入微的检查,確认並无大碍,眾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张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迷茫而虚弱。刘贤见状顿时笑了,欣喜地说道:“吉人自有天相啊!”
刘贤又对郎中说道:“也帮张將军检查一下吧,看这一身的血跡,怕也是伤的不轻。”
张绣摆了摆手,强撑著精神说道:“我没事,都是一些皮外伤。”
刘贤却摇了摇头,坚持道:“反正郎中就在这里,检查一下也不打什么紧。”
经过检查,张绣身上大多数的伤口都已结了,可胸口处还有一处,依旧在流血,那伤口看上去颇深,应该是被长剑刺中了。
刘贤赶忙让张绣坐下,语气关切而不容置疑地让郎中马上帮他救治。
在这古代,医疗水平极其低下,稍有不慎,一个小伤口都可能引发致命的感染,一点都马虎不得。
有的时候,仅仅受点风寒、感冒,就能轻易夺走人的性命。
徐晃既惊嘆於刘贤的果断与善良,又感慨这世事无常。张绣也认出了他,两人目光交匯碰撞在一起,张绣的眼中闪过一丝异,似是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昔日战场上的对手。
徐晃有些尷尬,想起在屯土山被抓的情景,徐晃的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刘贤根本“不讲武德”。
关羽明明想放过他,可刘贤却下令“群殴”,让他毫无反抗之力,最终被俘。
郎中整整忙了一个时辰,总算处理完伤口,结束了救治。刘贤对廖化吩咐道:“多拿些钱箔给郎中,以示答谢。”
平日里,刘贤对財物,出手从不吝嗇,在他看来,钱財不过是身外之物。
廖化点了点头,亲自把郎中送了出去。
刘贤重新看向张绣,脸上带著爽朗笑容,问道:“张將军,不知还能饮酒否?”
张绣见儿子已然恢復,心情大好,当即豪爽地点头道:“有何不可,承蒙都尉搭救就让我以酒相敬,酬谢今日之情。”
“好,痛快!”刘贤马上让人把刚才的酒宴撤掉,又重新换了新的。重新分宾主落座。
张绣被让到了左边的首位,这是刘贤对他的敬重,毕竟张绣也曾是一方诸侯。
徐晃在右边的首位,周仓、廖化、张泉则依次紧挨著。
酒宴重新开始后,刘贤並未频频敬酒,反倒展现出细致入微的一面,他不动声色地给了张绣父子充足的时间,让他们安心补充食物。
徐晃坐在一旁,將这个细节尽收眼底,心中暗自对刘贤的这份体贴多了几分讚赏。
因为张绣父子都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