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大有玄机。
刘协急忙看向他,眼含期待,“卿家有话儘管直言。”
刘贤微微拱手,神色郑重,“臣以为,自即日起,汉军所有装束,务必统一!內衬和盔缨、旗帜继续沿用之前的红色。”
汉军的装束,在西汉的时候,顏色多是黑色,这与当时的五行学说有关。
汉朝初期认为汉承水德,水德尚黑,所以军队的服饰、旗帜等多採用黑色。
到了东汉,军队服装的顏色则以红色为主流。
红色象徵著吉祥、威武和庄重,具有很强的视觉衝击力,更能够彰显军队的威严和气势。
刘贤话音刚落,不少人都陷入了沉思,荀或和陈宫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若有所悟;严象、陈群等人也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片刻后,殿內渐渐安静,有人明白了刘贤此举的深意,无疑是要重塑朝廷权威。
如今天子在淮南,这个提议,等於是將朝廷军队与诸侯私兵彻底区分开来,
在名分上占据了制高点。
陈宫点头,表示赞成,“臣附议,虽说曹操、孙权等人各自拥兵割据,他们的兵卒装束为了彼此区別开,也有所不同,比如曹操的军队以黑色为主,孙权的江东兵以白色为主。但不管怎么做,从公理上,他们都不敢说自己不是汉军,但如果陛下公开站出来宣称,汉军必须统一著装,曹操和孙权这些人,就要头疼了。”
“如果照著执行,就等於承认他们接受陛下的號令,如果不执行,就等於承认割据的事实,如此一来,无疑会让他们极大的陷入被动,失去民心。”
陈宫越说越激动,仿佛他已经看到了曹操等人面对朝廷这一举措的窘迫之態刘协看向刘贤,眼中闪过一抹讚赏,“诸侯割据,实乃大不敬,刘爱卿忧国忧民之心,可昭日月,准奏!”
荀或深深的看了刘贤一眼,他不得不佩服刘贤,他总是有奇思妙想,隨隨便便一个主意,就会让人陷入极大的被动。
可想而知,曹操、孙权这些诸侯,根本就不会响应天子的號令,所以他们军队的装束,也註定还是会和以前一样。
那么问题就来了,天下的老百姓,眼晴都是雪亮的,可都瞧著呢。
汉军的统一顏色是红色,结果你曹操这边是黑色,江东那边是白色,这是要干嘛?
可如果曹操孙权他们照著做,就会更加被动,你只要能听一次,我就能让你听两次。
而且,今后大家的装束一样,一旦两军开战,互相难以分辨,这不就乱套了吗?
所以刘贤这一招,统一汉军的装束,曹操孙权他们压根就不会响应。
什么叫杀人诛心,这就是!
刘贤就是要从心臟上,不断的给曹操、孙权这些人捅刀子。
比如加封曹操为征西將军,这就等於给曹操戴上了紧箍咒,每一天,都会让曹操陷入痛苦的自责和纠结中。
让汉军统一装束,也在提醒他们,你们是在叛乱,是妄图脱离朝廷的掌控。
接下来,刘贤又开了口:“陛下,臣还有一奏。臣请加封张昭为扬州牧。”
这第二道奏表,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登时激起千层浪。
“万万不可!”
立刻有大臣出列反对,说话的是严象,“张昭乃孙权魔下,他有什么资格做扬州牧。”
严象做过“一道”的扬州刺史,什么叫“一道”,当初曹操从许都把他派来,加封他为扬州刺史。
结果到了寿春,就被张辽给生擒了,然后就归降了,所以他这个扬州的封疆大吏,上任时间是最短的,只做了“一道”。
刘贤只是微微一笑,不做解释,他相信朝堂上这些人,一定会有人能明白自已的用意。
陈宫看了严象一眼,反驳道:“文则,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子山这么做,必有深意。”
说著,陈宫又看向刘贤,两人对视了一眼,陈宫笑著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刘贤那样的急智,但稍微一想,他也洞悉了刘贤的用意。
接著,陈宫又看向天子,提高了声音,替刘贤解释道:“陛下,此乃离间之计。孙权虽是江东之主,但官职也仅仅只是会稽太守,若张昭被封为扬州牧,从名分上,孙权便成了他的下属。这等安排,定会令孙权如在喉,寢食难安。”
荀或的眼中也露出了讚赏之色,这是一记阳谋,纯纯的阳谋,光明正大,却让孙权无从应对。
“可若是张昭拒不接受呢?”刘协疑惑的问道。
“若是他拒绝,就把他的名声彻底搞臭!”
刘贤开了口,“朝廷的任免,可不是谁都能隨隨便便可以拒绝的,而且我已经猜到了,他如果拒绝的话,八成会以装病为由。”
陈群眼晴一亮,插话道:“看来刘中郎是要拆穿他故意装病。”
刘贤眯著眼睛笑了,“张昭也是名望深重的饱学之士,如果他真的病了,倒还好说,若是故意装病,此事一旦传开,他还有何面目立足。”
世家一向重视顏面,从东汉开始,世家为了刷名望,套路频出,不断的拉低下限,但越是这样,名声对他们来说显得更加重要。
谁都想出名,没人愿意让自己名声扫地。
拒绝朝廷的任免,故意装病,这可不是小事。
站在大殿后面的司马懿,听著眾人討论,头不自觉的低了下去。
刘贤接著说道:“如果张昭乖乖接受,他就会成为孙权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他不接受,故意装病,只怕用不了多久,假病就会变成真病。”
荀或轻轻的嘆了口气,不免有些同情张昭,明明是江东首屈一指的人物,结果,却也难逃刘贤的算计。
名声臭了以后,指定整日茶饭不思,甚至羞於见人,一来二去,不犯病才怪,结果装著装著,就真的病倒了。
刘贤看了贾翊一眼,贾翊会意的点了点头,搞臭张昭,他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刘协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真想拍手叫好,这一招太妙了,以前封赏別人,
他都是乖乖任凭曹操安排。
可是现在,他却能亲自参与其中,没想到,这封赏竟有如此神奇的效力。
“就依刘卿所言,加封张昭为扬州牧!”刘协没有任何的犹豫。
“陛下,臣请求前往江东宣召。”孔融主动站了出来。
“好,既然爱卿主动请缨,朕准了!”
等散了朝会后,陈宫笑著和刘贤並肩一起走出大殿,称讚道:“子山,你今日这两道奏表,一道確立朝廷正统,一道离间敌方阵营。真是好手段!这两手棋,走得漂亮!”
刘贤平淡一笑,“公台,明日我就和温侯一起出发了,所以这边的事情就拜託给你了。”
陈宫点头,“放心吧。”
晨曦初破,天际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將整个寿春城从沉睡中缓缓唤醒,
终於到了出征的时日,一大早,城外的校场之上,便已是人声鼎沸,旌旗猎猎作响。
到了辰时,刘贤特意邀请天子和百官前来检阅,刘协的心情很激动,以往只要看到军队,他心里总是懦懦不安,在许都,曹操的那些兵將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但是此刻,列队在眼前的则是装束统一的汉军將土,虽然时间有些仓促,但是,刘贤昨日散了早朝后就下了命令,徐晃、步鷺、路昭等人马上照办,所以今天出现在天子和百官面前的军容军貌,彻底焕然一新。
一眼望去,將士们清一色全都换上了红色的装束。那鲜艷夺目的红色,如同燃烧的火焰,在微凉的晨风中跳跃、舞动,让刘协的心里也燃起了火焰。
“陛下,这是大汉的军队,是陛下你的军队!”刘贤走过来,鏗鏘有力的对刘协说道。
“这是朕的军队!”刘协用力点头,心中的激动之情愈发的抑制不住。
这对他就像做梦一样,至少那困於深宫的十一年,这种事,想都不敢想啊。
红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飘扬,红色的內衬紧紧贴合著將士们矫健的身躯,彰显著他们內心的热血与豪情;红色的盔缨在头顶隨风摇曳,恰似一团团燃烧的火焰,点燃了每一个人的斗志。
除了厚重的鎧甲和寒光闪闪的兵器,其它的几乎都是红色的,一眼望去,犹如一片红色的海洋,散发著令人胆寒的威严与霸气。
吕布跨坐在他那匹日行千里的赤兔马上,身姿挺拔如松,宛如战神降临人间。他身著一袭特製的红色战袍,战袍上用金线绣著精美的图案,在阳光下闪烁著耀眼的光芒。红色的盔缨隨风飘动,更增添了几分威严。
他手中紧握著那杆闻名天下的方天画戟,戟刃在晨曦中闪烁著寒光,仿佛在渴望著即將到来的杀。
目光在眾將士身上扫过,刘协激动的身躯都有些颤抖了。
荀或望看眼前这些雄健威武的两方名將土,也不得不心生感慨。
在下邳的时候,曹操明明已经把吕布逼入了绝境,眼看吕布就要面临覆灭的命运,可一切,都因为刘贤,发生了改变。
时至今日,吕布不仅在淮南站稳了脚,还救出了天子,成了眾多诸侯中唯一一个合法代表朝廷的人。
而实力最强的袁绍,恐怕坟头上都已经长满了青草,至於荀或曾经最看好的曹操,也只能龟缩在南阳等待时机。
“望卿不负朕望,早日凯旋而归,朕在此静候卿的佳音!”刘协来到吕布近前,满是期待的说道。
吕布连忙下马,双手抱拳,声音洪亮地回应道:“陛下放心,不破袁尚,誓不还朝!”
刘贤望向眾將士,忽然开口,带头高喊:“为陛下而战,为大汉而战!”
將士们齐声响应:“为陛下而战,为大汉而战!”
那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仿佛要衝破云霄,直上九霄。
刘协看著这些身姿矫健的將士,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將士们挥舞著兵器,
一遍遍的叫喊著,回应著,声震大地,气壮山河,久久没有停歇。
谁如果敢说吕布是权臣,刘贤是权臣,刘协死都不会相信的,对刘贤,天子不论是眼中,还是心中,满满的全是感激。
逢此乱世,一个傀儡天子,想要掌权,想要亲政,想要得到別人拥护,谈何容易,但是有了刘贤和吕布,似乎一切都变的那么自然。
眼看时候差不多了,吕布冲天子拱了拱手,再次跨上赤兔马,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出发!”
吕布一声高喊,队伍如同红色的长龙,缓缓移动,马蹄声也清晰有力的响了起来。
刘贤冲天子挥了挥手,也跟了上去,徐晃、步鷺、赵云、路昭等人紧隨其后,队伍浩浩荡荡,向著青州的方向进发。
“大哥,你多保重,俺们也该走了。”张飞匆匆和刘备道別,也飞身跳上了乌雅马,关羽再次向刘备拱手。
刘备冲他们挥了挥手,故作洒脱的说:“去吧,为兄在寿春等你们凯旋归来!”
隨后,关张深深地看了刘备一眼,便策马离去,很快便和刘贤的队伍並马而行。
刘备站在原地,望著他们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动脚步。他的心中思绪方千,回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经歷,从桃园结义,到四处漂泊,投靠过多个诸侯,
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施展才华的舞台。
如今,看著吕布率领大军出征,刘备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如果是自己带队出征,关张还是像以前那样不离自己的左右,那该多好啊。
看著別人建功立业,扫灭一个又一个强敌,这种滋味,並不好受。
喉!谁知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