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天子之威
陈宫见天子笑的这么洒脱,便忍不住问道:“陛下,你在许县那几年,其实过的並不快乐,对曹操,难道你就不恨他吗?”
在陈宫看来,提到曹操,天子就算没有恨得咬牙切齿,也不该笑的这么轻鬆啊。
刘协很平静的回道:“朕的確恨他,但恨解决不了问题,反倒只会让朕被仇怨所左右,蒙蔽双眼,影响决断。子山的做法,让朕豁然开朗,以朝廷的名义让曹操出兵,而他恐怕也很难拒绝,此事若能做成,朕如何不感到开心呢?”
报仇的方式有很多,让自己恨的人听从自己號令,这的確是一件很让人解气的事情。
刘协接著又说道:“曾经曹操藉助朕的名义,號令四方,比如让吕布、刘备等人出兵討伐袁术,朕现在要还他其人之道,名正言顺的让曹操出兵!”
陈宫点了点头,当即躬身一揖,“臣定不负陛下所望,必定促成此事!”
陈宫前脚刚走,刘艾进来稟报,“陛下,董昭回来了,瞧他气色不错,看来陈矫那边定然是鬆动了,说不定要表示归顺了,此乃陛下鸿福,大汉之幸啊!”
刘艾善於察言观色,董昭接连去了广陵三次,前两次都被陈矫给拒绝了,这一次,看来是带回了喜讯。
刘协连忙摆手,“好,快让董爱卿来见朕。”
不多时,董昭快步走入殿內,脸上带著掩饰不住的喜色。他身著深色长袍,
腰间玉带轻晃,显得颇为意气风发。
进来后,他恭敬地弯腰行礼,高声道:“臣董昭,叩见陛下!”
刘协放下手中毛笔,目光平静地看向他:“爱卿此番广陵之行,可还顺利?”
虽然刘艾刚刚已经告诉他,这次应该非常顺利,但刘协还是压下了內心的激动和期待,表现出天子该有的冷静和沉稳。
董昭抬起头,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陛下,臣不负圣望,已成功说服广陵太守陈矫归顺!”
“哦?”刘协眉头一展,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隨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陈矫当真愿意归顺?”
“千真万確!”
董昭连忙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此乃陈矫亲笔所书,他愿效忠陛下,共扶汉室!”
刘艾接过来,转身转递给天子,刘协接过书信,细细阅览,片刻后,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他合上书信,朗声道:“好!陈矫此番能深明大义,幡然醒悟,朕心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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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昭见状,心中暗喜,连忙说道:“陛下,陈矫虽已归顺,但广陵乃要地,
臣以为,应当召他入寿春覲见,再另选贤能镇守广陵,以防有变。”
刘协闻言,却摇了摇头:“不,暂时不宜召他入京,朕要让他继续担任广陵太守,官职不变。”
董昭不由得一愣,显然没料到天子会如此安排,忍不住说道:“陛下,陈矫刚刚归顺,若不儘早控制,恐怕—”
刘协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正因为他刚刚归顺,心中难免忧虑不安。朕若立刻宣他入京,反倒显得朕对他不信任。只要他能真心为朕效力,暂时可不必来寿春,过往之事,朕又何必去追究呢?”
董昭证了愜,隨即露出諂媚的笑容,连忙躬身道:“陛下心怀仁义,宽宏大量,臣佩服之至!”
他本以为天子会对自己大加褒奖,甚至会加封自己为九卿之职,心中正暗自期待。
然而,刘协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批阅奏章,似乎並未打算对他额外嘉奖。
殿內一时陷入了沉默,董昭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陛下,臣对您忠心耿耿,不知今后·陛下打算如何安置微臣?”
刘协手中的毛笔微微一顿,缓缓抬起头,目光有些严肃,如同刀子一样刺向董昭。
“忠心耿耿?”
刘协的声音陡然转冷,“爱卿,你这次虽然有功,帮朕说服了陈矫,但是.”
他猛地將笔掷於案上,墨汁溅出,在竹简上晕开一片漆黑。
“朕在许县时,囚困於曹操之手,你是怎么做的?那时,你的忠心哪里去了?”
刘协的声音低沉而锋利,脸色沉的有些嚇人,一向温和的刘协,这可是非常少见的情况。
“枉朕往日对你那般器重,你却背弃朕,向曹操諂媚屈膝,投其所好!朕在许县孤立无援,你何曾想过要助朕一臂之力?”
董昭浑身一颤,额上瞬间渗出冷汗,他连忙跪下,额头抵地,颤声道:“陛下!臣臣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啊!那时曹操势大,臣若不虚与委蛇,恐怕早已....”
“好一句迫不得已?“刘协发出一声冷笑。
“朕当年东归抵达洛阳,你是否背著朕,偷偷联络曹操?向其密谋献计,让其以粮草不足为由,骗朕要去鲁阳,实则,则是要將朕带去许县。”
这件事,刘贤已经告诉了他真相。
董昭登时嚇的魂飞天外,连忙磕头,“陛下,臣没有,这不是臣的主意·——”
“朕已经知道了真相,你还想狡辩?”刘协再次冷笑。
“你在许县,若是迫不得已,可是,早在洛阳之时,你就已经和曹操密谋了。那时难道也是迫不得已吗?那你告诉朕,是谁逼迫的你?若非子山和温侯死力相救,朕此生恐怕再无脱困的可能,朕是不是要感谢你,是你帮著曹操,把朕送去了许县,你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刘协虽然性情温和,但兔子也有急的时候。
他去许县,董昭也是推手之一,正是董昭给曹操出的主意,先以洛阳缺粮为由,骗皇帝去鲁阳,再转道去许县。
董昭这下可真嚇坏了,別说做九卿,天子能不杀他,就算是烧高香了。
董昭冷汗淡,后背的衣服已被浸湿。过了一会,他壮著胆子,抬起头,声音颤抖的说道:“陛下,您能对陈矫既往不咎,臣臣也愿意痛改前非,还望陛下宽恕!“
刘协盯著他,目光深邃而冰冷,这一刻,他的身上终於有了该有的威严。
他几乎咬著牙,缓缓的说道:“有些事,朕可以既往不咎;但有些事,一旦发生了,朕又怎么能当它没有发生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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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昭登时心头剧震,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