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却突然厉声喝道:“蛮夷之辈安知礼义!蔡氏乃蔡中郎之后,家学渊源,岂能久居化外之地?左贤王强留汉女,是为无道!”
帐內瞬间剑拔弩张。十几个匈奴首领同时起身,弯刀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
左贤王冷眼看著孔融,孔融直视著他,虽是文人,却毫无畏惧。
“来,送客!”
左贤王犹豫了一下,虽然很愤怒,但也不敢杀了孔融,最后硬是派人將孔融一行人强行押著离开了。
走出很远,孔融依旧还在痛斥不休,“蛮夷就是蛮夷,不服王化,他们迟早会后悔的。”
不知不觉入秋了,襄阳城难得下了一场秋雨,天地间一切都笼罩在蒙蒙水雾中。
蔡瑁甩开身上的蓑衣,靴子上的泥水毫不怜惜的在地上的毯子上甩了甩,踩出几个醒目的印子,隨后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屋中的侍女便相继退了出去。
“姐姐还真是坐得住啊?”
蔡瑁看了蔡氏一眼,大声的抱怨,“刘备昨日又来了,主公又许诺了不少粮食!”
蔡氏正对镜整理鬢角的金步摇,铜镜里映出她波澜不惊的眉眼:“慌什么?不过是些陈粮。”
蔡瑁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上次是两万斛,再上一次是一万斛,战马也提走了几百匹!”
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刘璋给刘备送的比我们还多,主公竟暗中较起劲来!这次竟答应的如此痛快。”
窗外一道惊雷炸响,蔡氏的手指微微一顿。
在蔡氏面前,蔡瑁一向比较隨意,他语出惊人,“主公是不是上了年纪,老糊涂了?
蔡氏反问:“所以你要如何?扣下钱粮不发?”
她冷笑,“別忘了我们蔡家能有今日,全赖主公提拔。”
“我只是担心,长此以往,这荆州可就不归我们所有了,主公一而再的给朝廷拨粮,
提供战马,现在竟和益州的刘璋比了起来,姐姐,这可不是好的兆头啊。”
蔡氏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他是荆州之主,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阻止得了。”
雷声轰鸣,一道闪电照亮姐弟二人紧绷的面容。蔡瑁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主公近来病情有所加重?”
蔡氏猛地站起,她快步走到门边確认无人偷听,转身时眼中寒光乍现:“这话从哪听来的?”
蔡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是药童告诉我的。”
沉默了一会,蔡瑁又说道:“姐姐,琮儿还年幼,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得不要为他的將来打算,若是有朝一日,主公下了决心,执意要重回天子身边,可就大事不妙了。”
窗外雨势更急,蔡氏沉默了好久,一句话也不说,她的眼前闪过刘琮稚嫩的一张脸。
“弟弟,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蔡氏也是聪明的女人,她转头看向蔡瑁,眼神异常复杂的看著自己的弟弟。
蔡瑁冷哼了一声,咬牙道:“荆州一旦归顺,我们也不知何去何从,恐怕再无今日的地位和尊崇,所以,我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蔡瑁的眼中隱隱闪过了一道嚇人的凶光,蔡氏明白了,自己的弟弟已经起了杀心。
夕阳將城楼染成一片血色。刘贤负手立於城垛前,远眺西方连绵的群山,宽大的衣袖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听说天子要亲自参加这次的巢湖大会。”
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刘贤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那脚步声如猛虎步,整个临淄城,只有一人能有这般气势。
吕布大步走到刘贤身旁,与他並肩而立。
刘贤微微頜首,手指轻抚城砖上的纹路:“正是,天子竟自愿前去参加,著实出乎我的意料。”
吕布眉头一皱,“天子出行,非同小可,但愿不会有事。”
刘贤点了点头,“岳丈,放心吧,由陈宫和甘寧隨行,不会有事的。天子圣明,愿与天下士人共商国事,此乃社稷之福。“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巢湖大会定下两年一届,今年是天子刚来淮南第一年,照例还是要举行的。天子出面,和各地的世家才子接触,也便於为朝廷吸纳人才。
就在翁婿两人閒谈之际,曹操和张燕都出兵了。
袁尚手中的竹简被得咯哎作响,案几上的战报堆积如山。黎阳告急,巨鹿被围,豫州也遭遇了曹操的猛烈攻击,短短一月之间,北方局势天翻地覆。
“袁谭这个逆贼!竟敢勾结吕布、曹操、张燕,引狼入室!”袁尚猛地將竹简砸在地上,额角青筋暴起。
谋士逢纪连忙上前劝道:“主公息怒!袁谭虽引兵来犯,但黎阳城坚,一时难以攻破。当务之急,是速派大军增援,不可让敌军深入冀州腹地。”
袁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站起身,走到悬掛的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黎阳的位置。
他冷笑一声,“可惜,他忘了,河北终究是我的地盘!”
他猛地转身,厉声下令:“传令下去,全军整备,明日我亲率五万大军,驰援黎阳!”
袁谭立於高坡之上,远眺黎阳城墙。城上守军戒备森严,弓弩手严阵以待,显然已做好死守的准备。
“哼,袁尚以为凭一座黎阳就能挡住我?”
袁谭冷笑,转头看向身旁的谋士辛毗,“佐治,我们可不能让吕布小看,必须儘快拿下黎阳。”
虽说是联手,但袁谭也想好好的表现一把,不想被人小看。
他猛地拔出佩剑,直指黎阳城:“传令三军,明日全力攻城!我要让袁尚的援军赶到时,看到的是一座陷落的城池!”
这一日,鄴城城门大开,袁尚身披银甲,腰悬宝剑,骑在一匹雪白战马之上,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冀州精锐。
城门前,谋士许攸提醒道:“主公此去,务必小心袁谭诡计。此人勾结外敌,已丧心病狂,不可轻敌。”
袁尚冷哼一声:“放心,袁谭不过跳樑小丑,待我击溃他,再回头收拾曹操和张燕!”
他猛地一挥手:“全军出发!”
马蹄声如雷,五万大军如洪流般涌出鄴城,直奔黎阳而去。
这一次,许攸没有隨军一同前往,回到家中,他屏退左右,再次拿出刘贤派人送来的书信,认真的看了起来。
:子远亲启,见字如面。
自彭城一別,已有半载,子远兄在袁尚帐下韜光养晦,忍辱负重,令我非常敬佩。然天下大势,瞬息万变,袁氏败亡之象已现,兄台当早作决断。
这次让你留在鄴城,实有大用。兄可暗中结交豪杰,收买亡命之徒,待时机成熟,可一举控制城门、府库、军械之所。切记,此事需慎之又慎,万不可走漏风声。
我这边也会挑选一批死土,分批潜入鄴城,或扮商贾,或充流民,兄需妥善安置。
吾知兄有大才,屈居袁尚之下,实乃明珠暗投。待鄴城破后,兄之功业,我必不会亏待,天子自当对你大加褒奖,位列九卿高位,指日可待。
许攸独坐密室,看完后,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他既感到激动,也感到惶恐。
激动的是,刘贤的谋划天衣无缝,若能助刘贤攻破鄴城,自己便是头號功臣,再不必在袁尚帐下受那审配的窝囊气!
惶恐的是,刘贤的手段,实在令人胆寒———
这可不是闹著玩的,一旦被审配发觉,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地紧信纸,指节发白。
“刘贤啊刘贤—“许攸喃喃低语,“你这一计,要么让我飞黄腾达,要么让我万劫不復啊!”
过了一会,许攸小心翼翼的將信烧掉,確认一点痕跡都没有留下,这才作罢。
他深吸了一口气,许攸知道,他別无选择,只能照做。
不然,刘贤的矛头就会对准他,刘贤既占大义,又占大势,凭自己这点使俩,可不敢和刘贤叫板。
袁尚的大军尚未抵达,袁谭已经对黎阳发动了猛攻。
一架架投石车轰鸣而响,巨石狠狠的飞向半空,砸向城墙,箭雨如蝗。袁谭亲自督战,土兵们前赴后继,云梯一架架搭上城墙,廝杀声震天动地。
“报一一!”
一名斥候飞奔至袁谭面前,“袁尚大军已至三十里外!”
袁谭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来得正好!传令下去,加紧攻城!务必在袁尚赶到前,拿下黎阳!”
然而,黎阳守將蒋义渠死战不退,城墙上的守军拼死抵抗,袁谭的攻势一时受阻。
就在此时,远处尘烟滚滚,袁尚的大军终於杀到!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袁谭!你这个背祖忘宗的逆贼!”
袁尚怒喝一声,长枪直指袁谭,“今日,我要亲手斩了你!”
袁谭大笑:“袁尚!河北本该是我的!你不过是仗著父亲偏爱才窃据大位,今日,我要夺回属於我的一切!”
两军轰然相撞,战马嘶鸣,刀光剑影,鲜血染红大地,
袁尚亲自衝锋,数万大军潮水一般几乎要包围袁谭的兵马。
“杀!”
战局胶著之际,忽然,北方烟尘再起!
吕布率领一支骑兵出现了,原来从一开始,袁谭的这万把人,仅仅只是刘贤设下的钓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