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江东乱成一锅粥
在很长一段时间,江东的政治核心,也就是所谓的“都城”,都是吴县,吴县同时也是吴郡的治所。
孙策时期,从195年到200年,包括孙权继位后,差不多十年,江东的“都城”都是吴县。
歷史上,一直到公元211年,孙权才迁都到秣陵,改名为建业,也就是后世的南京!
公元221年,又迁都武昌,229年以后,又迁回建业,並在此称帝!
吴县,孙氏基业的核心,是江东的心臟。
书房中,孙权这位江东之主,此刻正焦躁地来回步。
他身形魁伟,紫髯碧眼,平素顾盼间自有一股威仪,但是现在那碧色的眼眸深处,却翻滚著浓得化不开的惊疑与不安。
案几上,摆著来自牛渚的紧急军报,墨跡早已乾涸,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烫著他的神经。
牛渚,那是扼守大江,守卫江东的重要门户!
这件事所传递出的信號极其危险,孙权这两日茶饭不思,神经都绷紧了。
过了一会,徐盛迈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孙权急忙询问,“牛渚那边如何了?可有最新的消息传回?”
徐盛急忙回道:“主公,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朱然將军已经挡住了蒋钦,蒋钦的身后暂时並无新的敌人出现。”
孙权长出了一口气,吩附道:“告诉朱然,不可大意,无缘无故,蒋钦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牛渚呢?”
“诺!”
汉军的触角,突然伸向江东!这让孙权感到很不安。
过了一会,徐盛刚要离开,忽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有斥候跑来稟报。
房门打开后,那斥候冲了进来,他身上甲胃歪斜、脸上沾满尘土和汗渍,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主公!急急报!西西津渡遭袭!徐將军急报!!”
“西津渡?!”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孙权的脚底板窜上天灵盖,比得知牛渚遇袭时强烈十倍,甚至百倍!
西津渡!那是吴郡上游最后一道、也是最为关键的水陆门户!
一旦有失,敌人便可顺流而下,直扑吴县!孙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讲!徐矫怎么了?!”
那斥候抖如筛糠,语无伦次:“汉汉军!数不清的汉军,有数万之眾!领军的是是刘贤!
西津渡危在旦夕!求主公速发援兵!迟了·迟了就来不及了!”
“刘贤?!数万汉军?!”孙权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身形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汉”字大旗!刘贤亲自领军!数万大军!
这些信息联繫在一起,如同惊雷,在孙权脑海中轰然炸响!
孙权惊呆了,一旁的徐盛也有些傻眼,这还得了,数万大军同时猛攻西津渡,用脚指头想一想,都知道这究竟意味著什么。
徐盛急忙提醒孙权,“主公,现在看来,牛渚的遇袭不是偶然!那根本就是声东击西!是刘贤主力南下的前奏!他们的目標根本不是骚扰,而是吴县!”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孙权。那不仅仅是对强敌压境的恐惧,更是对自身判断失误、情报失灵的巨大恐慌!
孙权感觉自己像个瞎子,像个聋子!敌人已经將尖刀抵在了他的咽喉,他竟然直到现在才惊醒过来。
“传令!即刻点兵!给你一万人马,火速驰援西津渡!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守住!守住西津渡!”孙权几乎是吼叫著下达命令。
徐盛当即领命,如同旋风般衝出书房,整个吴县瞬间被战爭的紧张气氛点燃。
雾时间,急促的脚步声、传令兵的呼喝声、鎧甲兵刃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往日的寧静。
孙权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他衝到悬掛在墙壁上的那张牛皮地图前,手指死死按在西津渡的位置,心里大声的喊道:徐娇一定要撑住!一定要给我守住!
徐盛领兵离开后,孙权坐立不安,时而衝到门口眺望,时而又回到地图前死死盯著西津渡的方向。
到了天黑,徐夫人来催促他吃东西,孙权也没有理踩。
过了好久,一阵细碎却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孙权书房的寂静。孙权抬眼望去,吴国太在孙尚香的换扶下,已经来到了门前。
老夫人一身素净的深衣,髮髻纹丝不乱,唯有一双阅尽沧桑的眼,此刻正穿透昏暗的光线,直直的看向孙权。孙尚香则一身利落的劲装,腰悬佩剑,英气勃勃。
“母亲,尚香,你们怎么来了?”孙权急忙起身,儘量让自己表现的从容一些。
吴国太並未答话,迈步进了屋,目光依旧牢牢的落在孙权脸上。
“仲谋,”吴国太声音不高,却很有威严,“我虽非你生身之母,然我从小將你抚养成人,你是我看著长大的,你不要瞒我,究竟发生了何事?”
“母亲,孩儿.孩儿实是不愿您老忧心,实不相瞒,西津渡—.昨夜.昨夜遭袭了!”
“什么?!”孙尚香失声惊呼,瞪大了眼睛。
孙权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刘贤!他亲率大军,不下四五万之眾!西津渡这次只怕凶多吉少!”
虽然已经派出了援兵,但孙权心里很清楚,西津渡很难守得住,就算援兵及时赶到,也很难挡得住刘贤。
这数百里之遥的距离,在援兵抵达之前,刘贤的攻势定然是摧枯拉朽,毁天灭地一般,徐娇能守住吗?
孙权没底,一点底都没有!
因为刘贤这次出手,来的太突然,太迅猛了!而刘贤以往的战绩,更是让孙权心生绝望,
两次皖城失而復夺,孙权都是亲歷者,刘贤两次都让江东几乎全军覆灭。
三年前,又险些让曹操的八万大军全军覆灭,这就是刘贤的恐怖!
“明明刘备被困在荆州,可刘贤却突然领兵出现在西津渡!显然是来者不善,只怕这一次,他是为了鯨吞江东而来!一场倾国之战,已在所难免!”
孙权几乎不敢和吴国太对视,这件事实在太大了,关係到江东的生死存亡!
“想不到,事情竟如此严重?”吴国太也皱起了眉头,身子也微微抖了一下。
孙权无奈的嘆了口气,“是啊,刘贤行事往往出人意料,现在公瑾把江东的主力都带去了荆州,眼下江东的能战之兵,一时也很难集结在一起。刘贤先是在牛渚故意让蒋钦偷袭,目前看来,
蒋钦只是他布的疑兵,一旦西津渡被攻破,刘贤的大军就会直奔吴县杀来。”
“四五万人?”孙尚香小嘴张得很大,倒吸一口冷气,隨即她咬了咬牙,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兄长!有何惧哉!他刘贤有虎狼之师,我江东子弟岂是屏弱羔羊?尚香愿为兄长前驱!凭我手中三尺剑,跨下五马,定要和將士们並肩作战,守护江东!”
“尚香!”孙权厉声喝止,“此非逞血气之勇之时!战场非儿戏,千军万马,刀枪无眼!莫说你一个孙尚香,便是十个、百个他望著妹妹年轻而倔强的脸庞,后面的话终究不忍再说下去,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嘆息,“你—你可知这四五万大军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们足以能踏平我江东!”
孙权既深感忧虑,也深感自责,“母亲,要不我派人將你和尚香送走,速速离开吴县,还是先离开避一避吧。”
吴国太摇了摇头,“仲谋,老身一把年纪了,我不走,敌人还没有兵临城下,你作为江东之主,怎能如此慌乱?这成何体统。”
孙尚香也跟著说道:“母亲不走,我也不走!”
孙权安抚了好久,才將两人送出书房,他现在心里乱透了,可惜,周瑜、吕蒙都不在,想找个人商量,一时都不知该找谁。
孙权一夜未眠,可他的焦虑,並不会改变江东所面临的不利局面。
第二天下午,一匹快马便飞一般的衝进了吴县,带来了足以让孙权心碎的噩耗。
“主公,西津渡——西津渡·—失守了,徐娇將军也战死了!!”“
孙权如遭雷击,猛地从座位上弹起,紫髯怒张,碧眼圆瞪,死死盯著那斥候,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剥,“你再说一遍?!”
斥候被他的气势嚇得瘫软在地,涕泪横流,断断续续地哭豪:“汉军·攻势太猛-排山倒海,不到不到两个时辰—城—城就破了!徐盛將军还没有赶到,西津渡就失守了。汉军水陆並进,已经朝吴县杀过来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孙权的心口!
“噗!”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孙权眼前金星乱冒,气血翻腾,身体剧烈一晃,全靠双手死死撑住沉重的案几才没有倒下。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隨即又涌上一股病態的潮红。
不到两个时辰西津渡就这么被攻破了?!徐娇这个他委以重任的將领,就这么被杀了?
1
“主公,杀死徐娇將军的人,是曹彰!”
“什么?竟是曹彰?”孙权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太难以置信了,竟然是曹彰,曹操的儿子。
就算知道曹彰在刘贤手里做了人质,可这件事,还是让孙权对曹操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满。
西津渡一失,吴郡门户洞开!接下来,刘贤的数万虎狼之师,將以排山倒海之势,向著毫无屏障的吴县扑来!
从西津渡到吴县,不过三百多里路,中间只有三座城池,分別是曲阿、毗陵和无锡,然后就是吴县了,更何况,刘贤还是水陆並进,这数万大军试问如何能够抵挡的住?